第一章 雨夜对话
张伟觉得他这一生很有意思，简直可以拍一部灾难片了。 五岁那年差点发高烧挂了。 九岁那年掉进河里又差点淹死。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似乎对他没什么用，往后的日子噩梦还在继续。 十七岁那年被人陷害结束了高中生涯。 二十一岁和女朋友谈了半年恋爱闪婚了，半年后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如果只是这样那绝对是幸事，可二十四岁发生的事让他永生难忘。 《董小姐》里有句是这么唱的:爱上一匹野马，可我家里没有草原。 张伟觉得自己是爱上了一匹野马，头上全是草原，然后他就和妻子离婚了。 他独自承担起了抚养儿子的重任，每天吃的比鸡少干的比牛累，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到七岁。 可他喵的在他二十八岁那年失业了。 事实上他的人生到二十八岁就结束了，然后，他就重生了，重生到了1994年他五岁的时候。 重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可以改写人生的遗憾，重拾那些被记忆沉淀的美好。 张伟刚重生那一刻也暗暗庆幸，终于可以按着自己的剧本重活一遍了，虽然很舍不得七岁的儿子，可事实已不能改变，既然被命运强女干不能反抗，那就勇敢的享受吧。 可接下来面对的让他头疼了，父母因为舅奶奶讨债还不上吵架闹离婚，母亲程琳更是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事实上，1994年的张伟家是非常贫困的，不仅家里没什么余款，更是欠了外债两万块，94年的两万块差不多抵得上后世十来万了。 父亲张爱国在工地上做木匠，累死累活一天也只能赚20块，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干三年才能还清。 母亲程琳没有工作，除了带着张伟，就是守着家里那块地了。 原本按照记忆，母亲在第二天就会被父亲从外婆家接回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蝴蝶效应，这次整整三天了，父母之间的冷战还在持续！ 这下子张伟慌了，不会因为他重生的原因让父母真的离婚吧？ 为此，他找上了正在灶上引火烧饭的父亲。 看着年轻的张爱国，张伟心里还是有点怕的，父亲这人平时随和，可是一旦发起脾气来谁都拉不住，而且有时候会比较固执，认准了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爸，把妈劝回来吧？”张伟小心翼翼的说，他实在有些担忧父亲一怒之下揍他，别说小时候被父亲揍过无数次，就连长大后，如果说了让父亲暴怒的话，都会挨上两下。 张爱国一瞪眼，嚷嚷道:“啥？让我去劝她？她都动手抓破我脸了，我还低声下去求她回来？” 张伟摸着鼻子有些尴尬，母亲这次做的是有点不厚道，吵不过父亲居然动手了。 母亲平时是挺温和的一人，如果不是被舅奶奶家讨债急了，也不会和父亲这样闹别扭，说到底还是贫穷惹的祸啊。 “爸，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和一女人计较呢？”张伟捧着父亲说。 “我当然懒得和她计较了。”张爱国指着自己的脸:“至于想让我劝她回来，没门！她爱回来不回来。” 张伟苦笑，父亲这倔强的毛病又犯了，可能再说下去就要挨揍了，可是他不能不说啊，否则父母真的离婚了他就欲哭无泪了。 硬着头皮，张伟激将的说:“爸，你这样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有点像斤斤计较的老娘们了。” “嘿，我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还要你说了？”张爱国暴怒了，拉起张伟就是一顿胖揍。 张伟当真是欲哭无泪啊，这亲爹下手太狠了，打的他屁股都麻了。 “啊，爷爷奶奶救命啊，我爸要打死我了。”张伟连忙大声叫了起来，否则屁股真的要被打烂了。 “还喊救兵？” 张爱国冷笑一声，疯魔十八打朝着张伟伺候而去。 “老二，你干嘛！”奶奶从门外急匆匆走来，看见张伟被打，急忙上来拉住张爱国，怒骂道:“孩子这么小，你打他干什么。” 张伟急忙钻到奶奶背后，父亲现在暴怒中，他可不敢再触虎须了。 “我打他干嘛？”张爱国气疯了，指着张伟说:“你问问这小子说什么，他说我像老娘们，我不打他有鬼了。” “嚷嚷什么！”爷爷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爷爷进来了张伟胆气足了，大声说:“我只不过让你把妈劝回来而已。” “你还反了天了！”张爱国再次暴怒，上前就要打。 “干什么，干什么！” 爷爷叫着上前一把抓住张爱国朝着头上打去:“老子在这边你还嚣张了。” 张伟有些无语，自己爹这副腔调完全是遗传爷爷的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伯和小叔脾气那么好呢？ “哎，爸，别打别打。”张爱国求饶。 爷爷打了几下也觉得解气了，喝道:“小伟说的在理，回去把你媳妇劝回来。” 张爱国怒气冲冲，说:“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老子的话你都不听了！”爷爷怒了，上前揪住张爱国又打了起来，奶奶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打吧，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就是不去。”张爱国硬着脖子说。 张伟知道父亲这倔脾气确实犯了，想让父亲把母亲劝回来这件事变得困难重重了。 眼见劝父亲没用，张伟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他准备试试看去劝母亲，趁着场面混乱不堪，他偷偷的溜了。 张伟一个人踏上了去外婆家的路，他们家距离外婆家差不多七八里路，只有五岁的他走的非常累，可是一想到父亲那态度，他实在担心父母真的离婚，一咬牙坚持着朝着外婆家走去。 经过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徒步而行，张伟总算赶到了外婆家。 外婆家正在吃中饭，外婆、外公、舅舅、八岁的小姨还有就是母亲程琳。 “小伟来了！”小姨眼尖，当先叫了起来。 程琳急忙站起了身来到张伟身边一把抱了起来，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说:“你爸呢？” “爸没来，我偷偷过来的。”张伟跑的气喘吁吁。 “快进来，琴兰，给小伟盛碗饭。”外公开口说。 琴兰称呼的是外婆，外婆的全名是周琴兰。 坐到桌子上，张伟也饿坏了飞快的扒着饭，筷子连连对着桌上的红烧肉戳去，在这年代里红烧肉可不是经常有的吃的。 一般说来，经济条件稍微好点的人家一星期买一次肉，至于张伟家，因为太贫穷了，基本上个把月才舍得买一次肉。 “慢点，慢点，别吃噎着了。”外婆关切的说。 吃完饭。 程琳把张伟拉到了房里，说:“小伟，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张伟心里想了一下，说:“我想妈妈了，妈我们回去好不好？” 一说到这程琳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委屈的说:“我回去干什么，回去跟他继续遭人白眼啊。” 张伟知道母亲这是在怨还不上舅奶奶家的钱，而且父亲也不好，当时吵架的时候如果少说两句，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了。 “妈，回去吧，家里没你不行的。”张伟说。 “我不回去。”程琳一边哭一边说:“你也别回去了，让他一个人死家里。” “什么死不死的，新年头上吉不吉利？”外婆跑了进来，语重心长劝道:“女儿啊，小伟还小，你当真舍得离婚？爱国这人虽然脾气臭了点，可是对你还是很好的，这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张伟听到外婆劝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平时母亲最听外婆话了，可是母亲接下的表现让他感到怪异了。 “不，我就不回去。”程琳赌气说。 难道真的是蝴蝶效应？张伟担忧的心思更重了，他甚至都有一种预感，如果处理不好，父母还真可能会离婚。 任凭外婆磨破了嘴皮子，程琳就是坚决不肯回去，一时间气氛僵在了那边。 张伟头疼啊，父母都这样怎么办是好？ “那你说你要怎么办才肯回去？”外婆也有点生气了。 程琳擦了擦眼泪，说:“除非他张爱国能一年内把债还了，否则我绝对不回去！” 一年内还两万块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个艰巨的任务，至少现在张伟想不到什么办法。 “你这不是说傻话，要他一年能赚两万块你俩还能吵架？”外婆不满的说。 确实，父母吵架完全是因为经济，如果家里条件稍微好点，不说有多少存款，只要不欠外债就不会闹到现在这地步了。 “我不管，他还不了债我就不回去。”程琳也倔强了起来。 张伟的头再次大了，这次劝母亲回去的任务基本上失败了，一想到自己是偷溜出来的，父亲和爷爷奶奶恐怕正在着急四处找自己，他就想回去了。 “妈，我偷跑出来的，恐怕爸他们在找我呢，要不你送我先回去？”张伟说，他这是想把母亲骗回去再说了。 可是程琳气的根本不想回去，说:“让他着急让他去找，小伟，你别回去了，和妈在外婆家。” 张伟眼前一黑，这下好了，自己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