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战场
“恒无之处，混同太虚。虚同为一，恒道而已。 湿湿梦梦，未有明晦，神微周盈，精静不熙。 故未有之，万物莫倚。故无有形，大同无名。天弗能覆，地弗能载...” 公良盘坐舟中，一边御舟往大夏方向飞，一边翻看师尊赐下的修行心得。 这些修行笔记是师尊长梧与前人的修行总结，字字通神，直指大道。每念一字，就感觉有一柄重锤敲击神魂，发出洪鼓雷音。迫不得已，他只能唤出九天十地诸神福咒钟，以钟声护持、帮助观看。即使如此，每一次他也只能看百字而已。若超过这个数目，神魂就会被修行心得中的大道真言冲击得昏迷过去。 可就算他只看百字，每次看过后，也得休息七天，好生蕴养神魂后，才能再次观看。 虽然断断续续，但公良却受惠不浅，领悟良多。 他一直想要炼化的阴阳双戟不知何时变了模样，不再是戟形，而是返璞归真，化成混沌物状，像两条鱼咬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又泾渭分明。 米谷看粑粑在修炼，就没过去打扰，而是和晏家三姐妹一起玩着。 她最喜欢和性子活泼的玉姝玩，圆滚滚也喜欢和玉姝玩，小香香也喜欢和玉姝玩，山谷里面的人似乎都喜欢和玉姝玩。 静姝就没什么人找她玩。 因为她从小懂事，执掌山谷惯了，自然生出一股气势，以至于大家对她都很尊敬。 妍姝倒有人找她玩，可惜她总是很静，平时不是读书就是画画、画符，不像玉姝那般活泼，会陪米谷它们闹，还会拿东西给它们吃。以至于到后来，再也没人找她玩了。 晴空万里，湛蓝无垠。 玉舟驰骋于高空，宛如蓝海中的一条白鱼，飞速往前游去。 可惜玉舟隐身，无人有缘看到这一幕。 隗雄等人有的坐在舟中修炼，有的闲得无聊，就走到玉舟边探头往下望去，好像能看到下面景物般。 米谷和玉姝玩了一会儿，转头发现有人在看下面，心中好奇，就扇着翅膀飞过去，手搭凉蓬往下看。刹那间，第三竖眼悄然睁开，迸射出一道无形无影的光线，下方景物顿时映入眼中。 “杀啊...” “冲，给我冲...” “转...” 一片平原之上，两军厮杀，惨烈无比。 双方将领都是善战之辈，势均力敌，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带兵且战且走。从上空往下看，会发现两支军队如游鱼般，忽而衔尾相追，忽而迎面撞上。一时间，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煞气冲天。 上方，几名无冥宗弟子手抓一口大布袋凌空而立，人眼看不到的所在，一道道刚刚死去的兵魂不断被吸入其中。 无冥宗对面虚空，几名神都甲士盘坐云间，冷冷看了一眼，就又往下望去。 米谷观看片刻，感觉好好玩，就扇着翅膀飞到粑粑身边说：“粑粑粑粑，下面有好多好多人在打架架喔。” 公良刚好休息，听她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就走到玉舟边往下望去。 玉舟飞在高空，下面再大的东西看起来也是极小，但还是能看到一片平地上，两团东西绞在一起。心中一动，玉舟飞速往下落去。晏家三姐妹不知发生什么事，连忙往公良走去。 蓦然，几名神都甲士抬头望天，一股气息从上往下压来，似火焚身，又似无尽重力般，要将他们压成齑粉。 几人面面相觑，惊骇不已，不敢在次逗留，连忙往后飞去。 飞出数里，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叶玉舟从天而降，几名男女立于舟边，其中一名长着翅膀的女孩看起来尤其显眼。 这人忽然想起都中一个传说，立即加快速度，往远处飞去。 公良眉心空间巨人撑盘灯上的焱火不断摇晃着紫蓝焰身，想要出去觅食。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良哪敢放它出来，只能死死压住。 玉舟落下，他就收起隐匿阵法。 张开布袋收集亡魂的无冥宗弟子看到一叶玉舟从天而降，不由皱起眉来。忽然，一道让神魂颤栗的气息凌空而下，本来一直乖乖飞入布袋的兵魂竟然开始挣扎起来，最后面一些兵魂更是逃也似的跑开了。 跑掉了。 几名无冥宗弟子傻眼不已，他们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紧接着，身上鬼物传来一阵惶恐、急迫的信息，催促他们赶紧走。 几名无冥宗弟子对视一眼，赶紧收起布袋，飞离此地。 公良看着匆匆离开的神都甲士和无冥宗弟子，非常的莫名其妙，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又不会吃了他们。 焱火在巨人撑盘灯中不断摇曳着身子，跟公良说要出去。 自进入妙道仙宗，公良就很少让它出来。即使在道兵试练的时候，他也没有用。要知道焱火可不是寻常物，要是被发现，后果如何很难预料。但有一点可以知道，若遇到居心叵测之辈，估计不是焱火被剥夺，就是自己死，没有例外。如此，他又怎敢拿出来用？ 所以，焱火已经很久没饱餐一顿了。 战场上不断有人死去，无数兵魂飘在战场上空，看到无数美食在眼前晃荡，焱火怎么能忍？ 公良想了下，打算把它放出来，但却又和它约法三章，让它不要现出身形，免得被人发现。 只要能出去，焱火什么都能不答应。 于是，公良就把它放了出来。一出来，焱火就飞到战场上空。刹那间，一团漩涡出现在杀得难舍难分的军阵上方，将死去的兵魂通通拉进去炼化。没过多久，巨人撑盘灯上的灯油就慢慢多了起来。 公良看的连连摇头，这些人身前被杀已经很惨，死后竟还被炼成灯油，真是黑暗的人生。 不过造孽的是焱火，与他无关。 看了一会儿，他就将目光转移到战场上。 战事胶着，双方死伤无数，但都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 公良在空中从上往下看，发现杀在一起的军队就好像游鱼般，时而衔尾追咬，时而迎头撞上。此情此景，似太极而无极，像在演绎天地初开时的清浊二气，时而相合，时而分开的景象。 一时间，心有所悟，不觉陷入空空冥冥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