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76章 条件的代价
他们都市体制中人，三句话不离本行，一会就说到了柳林市的工作上来了，乐世祥问华子建：“子建，我听说老乔化工厂已经开始搬迁了？” 华子建见乐书记突然的问起了这个问题，自己就谨慎了许多，说：“是啊，乔董事长已经开始搬迁了。” 乐书记就意味深长的看了华子建一眼说：“只是我有点奇怪，他怎么就同意了你的要求？可以说说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他做出了让步？” 华子建自然不能把事情说的很明白，他就简介的说了句：“他有求于我。” 乐书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你满足了他的要求，所以他接受了你的条件，希望这个条件代价不是很大，那么我和秋紫云书记才于心无愧啊。” 华子建笑笑，平静的说：“没有什么代价，或者还能把过去我们误失的一些东西收回来。” 乐书记让华子建这话震动了一下，他从华子建淡漠的语气中已经听出了许许多多更深的意思，看起来，华子建已经为老乔营造了一个很大的陷阱，这个陷阱一定会让老乔陷入泥潭，不能自拔，但这小子是用了什么方法呢，对老乔这样阅历丰富，城府深不可测的人，他也能对付这对乐书记来说也是触动不小。 他不得不另眼相看华子建了，他抬起头望着华子建，希望在他眼中看出一点得意或者自满的神情，不过他什么也看不到，华子建还是那样谦恭和淡然，似乎现在述说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又像是在讲述意见很平常，很无趣的话题。 乐书记暗自叹息了一下，心里想，这小子果真了得，回想一下当年自己在他这个岁数，也算是人中之龙，娇娇之子，不过要和此刻的华子建相比，还是略有不足，没有他现在的冷静，也没有他现在的自信。 自己每次和华子建在一起，都可以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恬静和淡然，这才是一个胸有千军万马，心怀万事万物的气概，等闲官场中人永远都无法达到这个境界，在北江省如果一定要找出这样一些人来，恐怕也只能是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而已，但他在这个年纪就已经修炼到了这一步，除了天生异禀之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乐书记很快就放弃了想要夸奖华子建两句的想法，他皱起了眉头，现在的华子建已经把老乔当成了一个对手，那么留给老乔可以走的路只怕不多了，显而易见的，老乔已经不能和华子建作为势均力敌的对手了，老乔会不会让华子建整的很惨？这才是乐书记最为关注。 不管怎么说，老乔作为一个商人，他都有他逐利的特性，而就这样任随着华子建把他击垮，打翻，显然有点让乐书记在心理上难以接受了。 乐书记不得不为乔董事长说上两句：“子建啊，你是不是很憎恶乔董事长？” 这话问的有点突兀，让华子建一时很难正面回答，而华子建也从乐书记的简单的一句话中，听出了乐书记并不很认同于自己的做法，他凝神想了想，才缓慢的说：“如果我对他有看法，那很正常，因为他确实在柳林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但如果说我对他有太大的厌恶，我想也不准确，因为他的商人身份决定了他的行为，所以只能说是介于两可之间吧。” 乐书记对华子建这样的回答很满意，他不希望一个官员在处理问题上带着自己的情绪和好恶，或者他自己有时候也难免那样，但他不希望别人那样。 乐书记就很认真的说：“子建，对这个人我有一点建议。” 华子建点头，很专注的准备好了聆听乐书记的话。 乐书记也是斟字酌句的说：“一，在柳林你要管好他，压住他，不要让他出乱子，让他做个正当的商人。第二点呢，我希望。”。 乐书记说道这里，还是停顿了，他真不想说这句话，但想到许许多多的往事，想到乔董事长一家人对自己的恩情，他又不得不说，他知道事情的紧迫性，也明白一旦华子建收紧了绳索，恐怕老乔就会一败涂地，永难翻身了。 华子建在听到了乐书记说的第一个问题时，已经明白乐书记想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了，对乔董事长，华子建也听江可蕊说过一点，而现在的乐书记既然说了让自己压住乔董事长，其实换句话说就是要让自己管好乔董事长，再延伸一点就是要自己对乔董事长负责，不能让他出乱子，也不能把他一棒子敲死，否则乐书记就可以换个方式了，他可以不闻不问，也可以说让他自生自灭。 华子建感受到乐书记难以启口的想法，他不能让乐书记再说什么了，他必须自己来为乐书记解决这个难题，华子建就说：“嗯，我当然会那样做的，同时，我还会让他好好的发展，在正常的轨迹运转，毕竟一个企业的创立都满含了艰辛和泪水，我们没有权利破灭别人的梦想，更不能让很多准备创业的人寒心。” 乐书记再一次对华子建表示了惊讶，对这样一个人，他已经不用就这个问题再多说什么了，华子建的理解能力和对自己心态的研判能力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 但乐书记不会来给华子建表示感谢的，他快速的跳转了一个话题，不在说乔董事长了：“子建，最近你在柳林和韦书记他们磨合的怎么样了？” 华子建放下了水杯，很慎重的说：“要是磨合，这时间本来是够了，不过有很多问题却无法妥协和包容，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状况。” 乐世祥喝了口刚刚沏好的茶，平静的说：“没有谁可以完全的包容谁，关键就是看你怎么处理相互的分歧了，有的人用退让和妥协来换取彼此的融洽，有的人又斗争和强硬来赢的对方的退让，其中的要害就是看你本身属于什么性格，看你又多少实力和能力了。” 华子建感觉乐世祥这话说的很一针见血，不错，每个人的处事的原则和习惯不同，至于到底是那种方式最好，这里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的，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应该说各有利弊，各有好处。 华子建点头附和着说：“不错，关键是自己的习惯和自己本身所具有的实力，其实我最希望的就是能让大家都放弃这种争斗，这该多好。” 乐世祥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说：“你这可是有点理想主义了，在这个地方永远不会出现你所希望的情景，其实斗争并不可怕，很多事情是在斗争中发展和进步的，但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把握住这一点，就不怕他任何的狂风暴雨。” 江可蕊听的就有点头大了，她开始撒娇，捣乱起来，说：“你们两个说的都是什么啊，好像在论禅，官场真的又这么复杂吗？我看其实很平常的。” 乐世祥和华子建相顾一笑，都对着江可蕊说：“那是，那是。” 江可蕊最近也是真的很忙，今天难得一个晚上，她才不希望华子建把时间全部浪费到这些上面，所以在她的捣乱下，华子建和乐世祥也就没有继续的详谈什么，华子建和江可蕊两人也就找个借口上了楼，亲亲热热那是不用多说了，人道是小别胜新婚，我看他们是什么时候见面都胜过新婚，直接就是两条饿狼，上了楼，进了卧室，二人闲话也不多说，抱着就是一顿的大啃，最后再兵戎相见，赤膊上阵，挑灯夜战，那一杀就是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两人也是气喘吁吁，鸣金收兵，三更过后，约好了再战。 时间混的很快，华子建还没吃够肉肉，这假期也就结束了，柳林市的车到了省城来迎接华子建，华子建没有让他们到省委家属院来，和他们约定了省招待所门口见面。 华子建告别了江可蕊和老丈人乐世祥夫妇，江可蕊是一定要想送的，华子建自然也感到很是温情，两人提上东西就出了门。 刚到了门口，就见迎面走来了省委宣传部的部长姜哲林，华子建和他不熟，但也知道姜部长，就招呼了一声：“姜部长好。” 姜部长有点迟疑的笑笑，从镜片后很锐利的看了华子建一眼，还没说话就听江可蕊叫了声：“姜伯好，来找我爸？” 姜部长就收敛起如刀的目光，和亲和的笑笑说：“是啊，可蕊，我找乐书记汇报点工作。” 江可蕊就向身后大门指了下说：“刚好在呢，没别人。” 姜部长就点头笑笑，说：“嗯，那就好，我进去了。” 推门的时候，姜部长还是扫了一眼华子建，感到这人很面熟，像是在那见过，直到走进了江可蕊的家里，和乐世祥谈了两件事情后，才突然的想到了华子建是谁：对，就是那个当初在柳林和秋紫云闹得沸沸扬扬的华子建，现在他到了柳林市当了市长，但他不是李省长一拨的人吗？他怎么到了乐书记家里？而且还和江可蕊很亲热的样子，莫非 想到这里，姜部长也是浑身的一个冷颤，要是这样的话，那当初让华子建上来就是一个很大的设计了，这一招玩的有点大。 他在看了一眼乐书记沙发前的茶几上，也并没有客人的茶杯，倒是有一副闲置的自己人用的陶瓷杯，这就更说明了华子建和吕书记不同寻常的关系了，姜部长也暗暗的告诫着自己，以后对华子建的问题要格外留意一点。 小纪带着车，老远就看见了华子建，赶忙过去接过华子建的包，拉开车门，请华子建坐了进去。华子建上车后，很留恋的看看江可蕊，两人彼此注视着，久久都没又一动眼神，每一次相逢都市如此短暂，每一次分手又让他们彼此眷恋，但车子并不太理解他们的心意，它却平稳而快速地驶向柳林市。 “小纪，回去以后，通知明天下午召开市长办公会扩大会议，主要安排部署近期的工作。”华子建在车子开出了很久以后，才黯淡的对小纪做出了工作安排。 小纪在华子建说话的时候，早已经拿出小本子来快地记录着，随后复述了一遍。华子建暗自点头，小纪现在表现得倒是挺细致的，看来确实做什么都需要一个过程啊。 小纪见华子建指示完了，没有其他事情要说，才回头道：“华市长，昨天的北江日报刊登了骆春梅记者对吕副书记的专题采访，篇幅比较大。” “是吗？”华子建一怔，想不到骆春梅搞来搞去，竟然去给吕副书记搞了一篇专访，这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真的喜欢给人搞专访吗？ 回到市政府，华子建便看了一下昨天的北江日报关于吕副书记的专访，上面却是对吕副书记进行了一番大肆的吹捧，其中还配了几张图片，正是前段时间吕副书记到基层走访时拍得一些亲民照片。 骆春梅在文章之中很是肉麻地给吕副书记套上了一个“亲民书记”的称号，对他大肆地吹捧了一番。 “这两个人是怎么搅在一起的？”华子建对这个问题十分地疑惑，看骆春梅那天的样子，似乎是要专门找柳林市的麻烦的，难道因为吕副书记的缘故她改变了主意。 “或者，她准备一方面给吕副书记摇旗呐喊，一方面借助吕副书记的手来对付我？”摇了摇头，华子建淡淡地笑了。 不管骆春梅怎么样，华子建却是一点都不惧，华子建很想看看他们两个还能够干出什么事情来，就那一个钢铁厂的破事情，他们又能玩出什么花子来。 下午，华子建主持召开了市长办公会议，会议室里面，济济一堂，但是却一片安静。 华子建坐在一号位置上，将这次会议的主要议程讲了一遍，第一个是总结政府在这一年的工作，还有是安排政府全年工作报告的起草写作事宜。 随后葛副市长也强调了几点工作总结和工作报告，都是政府办的任务，而葛副市长作为常务副市长，分管的口子里面包括政府办公室。彭秘书长也就具体工作的开展做了比较详细的汇报。华子建等彭秘书长讲完以后，又让大家开展讨论。 而第二个议程，是关于市政府展目标的讨论。华子建先把自己的思路详细地阐述了一遍，当然，思路定下来简单，关键还是在以后的工作之中如何去实践，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众人就华子建提出来的思路进行了讨论，场面比较热烈。华子建一边听着，一边把有用的东西记下来。今天这次会议，除了市政府的领导，还有市政府各职能部门的负责人。 华子建发现，这些人表现得格外地积极，要么是从柳林市大局处谈如何开展这些工作，要么是从自己所在的部门展开来说。 “看来大家都在努力地表现啊。”华子建心中暗想道，“不过，这也是好事，只要大家都有上进心，全心把工作做好，形成一股蓬勃向上的凝聚力，那么便不愁柳林市展不起来。” 讨论了一番，华子建倒也有不少收获。随后华子建又强调了几点，便宣布其他人员先散会，副市长们都还要留下来，准备开第二个会议。 第二个会议主要是讨论相关的人事安排，先涉及到的就是办公室的一些人事，其中有几个科长的年龄差不多了，按照华子建的意思是让他们退下来，也好给其他的人腾一腾位置，推动办公室干部年轻化。 当然华子建也不会让这些人白白地退下来，都是给了他们一个助理调研员的身份，让他们到退休的时候可以享受副处级待遇。另外，华子建也准备对办公室的副主任们调整一下，毕竟这些人都是以前韦俊海在的时候留下来的，现在自己当市长了，一些不太合格的人自然要开始淘汰下去。 这些干部的任免是不需要上常委会的，而且就算上常委会，华子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对于办公室的人事问题，华子建主要强调了一下原则，具体的安排都交给了别人。 科级干部的任免安排，大家也都不怎么在意，主要是涉及到几个副主任，大家都比较上心。华子建此前和彭秘书长都交流过，因此由彭秘书长提出来的人选，一旦华子建表示支持，基本上就定下来了。 看到华子建和彭秘书长一唱一和的，葛副市长心中十分地郁闷。他作为常务副市长，市政府办公室的分管领导，竟然一个人选都没通过，这摆明了就是华子建要强势控制政府办啊。跟他一样郁闷的还有解副市长。 他作为副市长，自然也希望政府办有自己的人，可是现在华子建掌握着大势，他们提出来的人选根本就得不到通过。 倒是刘副市长，副市长平智容，狄宝梅，滕巧都各自提出了他们的人选，并且都得以通过。两相比较，葛副市长等人更加郁闷。在接下来的讨论之中，尽管葛副市长和解副市长联合起来，但是依然没有取得什么好处，心中郁闷得要死，脸上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了。 看到葛副市长的脸色很不好，华子建也不在意的说：“既然接下来要好好地干一番事业，那么相关的人事都要调整好才行，这些人虽然级别不是很高，但是起着上传下达的作用，调整好了对以后的工作也是有利的。” 如果葛副市长仅仅是跟自己的政见不同，华子建还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华子建到柳林市也有这么久了，早就看出来，葛副市长这个人并不是安心干事的人，总是找机会要和华子建叫叫板，使使坏，这不是工作能力的问题，他整天只知道为了争斗而争斗。 当华子建宣布散会的时候，葛副市长沉着脸快步地走出了会议室，似乎后面有什么危险逼近要逃出去一样，他甚至连通常的礼节都顾不得了。要知道，在体制中，上下级之间，是有很多潜在的规则要遵守的。比如开会的时候，你不能迟于领导进入会场，散会的时候要等领导先走。 像这种会议，通常华子建最后一个到场，散会的时候则是华子建最先走出会议室。 看到葛副市长气冲冲的样子，华子建微微冷笑一下。 但今天华子建还是有点心神不宁的，他在等待一个自己预计要来的人，但一天都快结束了，这个人还没有来，这让华子建不的不有所担心起来。 回到办公室，华子建有点焦急的来回在办公室地毯上度着步，走来走去，而眉头也越缩越紧，直到阿尔太菈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贝克特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华子建的唇边才微微的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自己的设计一点都没有出错，该来的任总归是来了。 总经理贝克特的脸色就没有华子建这么乐观了，他有点气急败坏的进来二话没说就一屁股坐到了华子建的沙发上，喘着气瞪着华子建。 华子建有点好笑了，这老外真是心里藏不住事情，一点都没有中国官场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看起来他们的伪装水平真不咋的，难怪我们过去和联军打仗可以老让他们中埋伏，这就是我们中国人在装悶吃相，以假乱真这一方面要强过他们的地方。 华子建主动的招呼他说：“贝克特先生，今天怎么看你的表情很不愉快呢，是有什么事情吧？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贝克特总经理就看一眼华子建说：“华市长，我搞不明白，你们中国人难道没有一点信誉吗？” 华子建眉头一杨，说：“此话怎讲，我到感觉中国人最有诚意。” 贝克特总经理气呼呼的说：“有诚意？有诚意为什么正在谈判中你们泰来又要涨价了，这可不符合谈判的惯例啊。” 华子建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说：“哦，哈哈，你是说泰来的报价吧，这事情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