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灾祸 （二）
“一个、两个、三个……” 利瓦伊甩了下剑，数着倒下的巡逻兵。每说一个数字，他就提高一次音量。他把他们当做战火中只会嗜血的恶魔。他每挥一剑，都感觉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还幻想这种做法会让繁花之地的灵魂得到安息。 “血债就得血偿！”利瓦伊喊道。 “停手！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格洛里扔掉了被爱娜解开的草绳。他想阻止道貌岸然的利瓦伊。 “你真是愚蠢，你想让他们杀了你吗？你现在还没有恢复魔力。”格洛里体内的黑暗开始低语。 “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伤害这些无辜者。”格洛里捡起地上的剑，挤到利瓦伊身前。接着，他用力推开利瓦伊的剑。 “你可算自己过来了。我还想多杀几个恶魔呢？”利瓦伊狞笑。 “你这是想要送死。”那黑暗怒喝格洛里。 格洛里可不打算放任雪王骑士团的人作恶。“我无论如何都要做点什么。这里的居民根本不是他们所说的恶魔。”他气愤地在心中回应右腹中的黑暗。 “我可不能让你死在这里，还不是时候。你可得给我好好珍惜你这条命。别忘了在迷雾沼泽里的事情，你与伊诺克的战斗，可是我保住了你的性命。如果不是我显现魔力，你现在已经被他杀死了！再加上在草原被追杀的那次，那些破了铠甲并且昏睡的骑士，都是我的功劳。算起来，我已经救了你两次了。你以为那是爱娜的魔力帮了你？她还嫩着呢！”那黑暗继续说。 “那还真是感激，但你别想让我跟随你进入黑暗深渊，那根本不可能！”格洛里自言自语。 “他这是在跟谁说话？临死前，他害怕地胡言乱语？” 尽管利瓦伊嘲笑，但是他不确定格洛里是在发疯还是故意这样。总不会有人缺根筋，在打斗的时候对自己瞎嚷嚷吧！所以，他便往后退了一步。 “年轻人，你最好把你的剑放下。或许，我还可以让你死得轻松点。至于这里的恶魔，我也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豪斯曼的话语让争斗停止了。 随后，骑士们与镇上居民，盯着中间的利瓦伊与格洛里。 “别相信他，他很明显是一个骗子。人类的小伎俩，我已经见识得够多了。”右腹中的黑暗提醒格洛里。 “所以，你现在又是在争取让我就范的筹码？”格洛里握紧了手中的剑，“你说得很对，他是一个骗子。但是，你有什么办法将他们赶走吗？” “哥哥，把他们赶走！不然他们会把我们全杀了。那种阴冷的眼神，我不想再看到了！就是他们这种眼神，我记得很清楚，那些杀害我母亲的人也是这样！”爱娜拉着柯林太太的手，喊叫。甚至，她把柯林太太的手弄疼了；可是，柯林太太却一声不吭。 “你瞧，连小姑娘都明白他们的龌龊之处。如果你认为他们不是骗子，那可真是令人羞耻。但是，你还算是清醒；这一点，让我有想跟你交朋友的念想，”格洛里体内的黑暗冷笑，“至于这些骑士，我倒是可以帮你杀了他们，但是你得让你的剑再次被黑暗之焰侵染。” “他们在做错事，已经成为了恶魔。我可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有办法解决。如果要处置他们，也应该将他们送去审问庭。现在，我得想想其他的办法！一个可以说服他们离开，或者困住他们的办法。”格洛里毫不犹豫地说。 “这就是奥拉娅说你软弱的原因，该断的时候就得断。仁慈，会让你在这残酷的世界送命。”那黑暗嘲笑格洛里。 “他们应该得到报应，但是要经过一场公正的审问。”格洛里无奈地说。 “你真是一个愚蠢的人。”黑暗低语道。 “你到底想怎样？一直自言自语的搞什么鬼？”利瓦伊还是害怕。他担心格洛里会像上次一样使用黑暗魔力。 “好了，我们不能这样僵着。格洛里?卡洛斯，你是梅恩先生的徒弟，而且经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梅恩先生的部分神圣之力。拥有这样能力的人，不应该做蠢事。小伙子，按照我说的做，把盟约交给我。我会兑现刚才的承诺，让这里的守序族活着，”豪斯曼耸了耸肩，露出和善的笑容，还用双手比划，“当然，你与你的守序族小伙伴都会好好的。我们可是骑士，不是屠夫。没人比我们更热爱和平。” 他们是骑士，不是屠夫……这能让人笑掉牙。在亚历克斯王国陨落之后，再加上上任诺顿公爵的自尽，雪王骑士团就变成了放了缰绳的战马。为了获取利益，豪斯曼带着雪王骑士团，在继任公爵伍弗的指引下无恶不作，只是干净利索不为多数人知晓罢了。也是如此，可见其卑劣手段至极。 “我可以把盟约交给你们，但是你们得离开这里。” 格洛里不得不尝试下，即便这做法看起来真的愚蠢极了。但是他又没有其他的办法，更不想受体内黑暗的影响。他不确定再次被黑暗魔力缠身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确定自己这次会不会被黑暗诅咒彻底吞噬。他还想到了最严重的情况——因为诅咒的吞噬导致意识模糊，然后将骑士们连同这个镇子上的平民全都烧成灰烬。 “他们的头说得尽是道理，心里却不这样想。现在最可气的是，你明知道他是心口不一，你还要中他的套。这真是好极了！去吧……你去，我看着！”黑暗怒斥道。这一下，它让格洛里头脑震颤，失去了思考。 豪斯曼看到格洛里拿出金色盟约，便嘴角上扬：“真是好小伙，把它交给我。”那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皮质卷子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吸引豪斯曼的眼球。围观者们，甚至能看到豪斯曼棕色眼中闪着的贪婪之光。 就在接过盟约的那一刻，豪斯曼让阴冷布满脸庞，让目光透出杀意。利瓦伊已经从豪斯曼的眼中获得了接下来的命令，然后直接对骑士们喊：“杀了他们！一个都别留！” 豪斯曼冷笑着离开了围观之地，任凭骑士们与巡逻兵、居民们打斗。 此时，格洛里既难过又失望。这个情势是因为自己而造成的，刚才怎么就头脑空白了？我应该听从劝说，他责备自己。但如果被黑暗之焰侵染，那自己还能保持清醒吗？现在该怎样做？他脑袋又是一片空白。 梅格推开刺中柯林太太的骑士。他气愤地说。“他们是骗子，真是一群该死的人渣！”可乐文学 “柯林太太！”爱娜跑了两步，猛刺一剑。当那名伤害柯林太太的骑士捂着大腿踉跄后退，她就捂住柯林太太的腹部伤口。 “布斯，帮我一把！我们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杀死，至少带他们一起下地狱！”埃德喊道。 “老爹！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但是，这应该不算是帮助这名人类吧？”布斯纠结道。 “我们没人想帮助那名人类。但是，我们得阻止人类的骑士毁坏我们的家园、伤害我们的同胞！”埃德解释道。他老练地用剑将利瓦伊推开。 虽然格洛里喘着粗气，但是他的剑术却凌厉。他接连击退数名骑士。在他的掩护下，爱娜毫无顾忌地给柯林太太包扎伤口。 “布斯？瞧瞧他那剑术，真是令人吃惊。他身体虚弱，竟然还能将进攻与防守的时机掌控得准确无误。”哈雷挤着布斯的后背说。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注意对手的剑！同时，盯着他们的眼睛！”埃德教导布斯与哈雷。 突然，豪斯曼手持大剑闯进打斗中。他将格洛里用蛮力逼退，然后斩向爱娜。 “当心！”哈雷扑向爱娜。 “哈雷！”布斯惊慌失措。他看到哈雷倒下了。 “这算是第一个……那么，你是第二个？”豪斯曼旋转大剑，挡住转身攻来的布斯。布斯没接住豪斯曼的下一剑，胸口被划了一道口子。此时，豪斯曼走向格洛里。 “该死的！都是因为你！”梅格看着格洛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埃德师傅！”布斯被失足的巡逻兵推了一下。回头的瞬间，他看到埃德挨了利瓦伊一剑。 埃德扯掉右臂上的袖子，然后责备布斯：“我们怎么能因为命运如此，而去怪罪别人？那个年轻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握好你的剑，做好眼前的事情！尽可能地击倒一名敌人！” 埃德的一番话，让格洛里更加难过、懊悔。格洛里站起来，冲向豪斯曼：“很抱歉，是我引来了他们。”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布斯不顾埃德的话，又补了一句。 “他可是一名人类，却比你敢于承认错误！布斯，你该为你自己学艺不精而感到耻辱。”埃德责备道。 过了一会儿，周围倒下的平民越来越多，他们就像当初神迹之城的人类一样毫无畏惧的对抗来犯者。看到这一切的格洛里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这里的守序族与人族一样会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而奋战，同时他们也没有那些伤害人类的恶魔那样的凶恶。在格洛里的眼中，这里的恶魔甚至比眼前的骑士们更有信仰。 “格洛里?卡洛斯，你的内心不只是充满了疑惑，还有那么一点迷茫。”黑暗低语道。 “这一切，不该这样。刚才，我一定是糊涂了！我以为能让他们离开。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这就是一个错误！”格洛里悲伤地说。实际上，他连自己怎么把盟约递过去的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在与右腹诅咒中的黑暗对话。 “要我说，你这是在给自己机会，一个让自己善心过得去的机会。这一个机会，却造成了他们的得寸进尺。”那黑暗又一次嘲笑格洛里。 “我确实希望能不历经打斗的事情。我很抱歉，刚才，我不知道怎么了。仿佛，没有经过思考，我就把盟约递了过去。”格洛里难过地说。而且，他的手攥出了血。 “希望？是你给我们带来了灾祸！不！你就是灾祸！”一名守序的喊声，打断了格洛里与黑暗的对话。 “这是谁胡言乱语？格洛里?卡洛斯，一直在惩戒室中关着，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还是一个没有魔力的剑士。”柯林太太喊道。 没想到，格洛里还从中听到了护佑自己的声音。面对自己的错误，格洛里真是内心翻腾。 为了让格洛里多思考，为了以放纵的方式让格洛里妥协，黑暗的低语声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你真该听从我的建议。金色盟约也丢了，真是可惜。我会等你来找我。” “我不会向黑暗低头，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格洛里擦掉嘴上的血，握紧手中的剑，“如果可以换取他们活命，我会拼上这条命。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会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你谁都救不了。神骑士律?梅恩的徒弟，现在变成了这副德行，真是好笑。哈哈！”利瓦伊刺倒埃德，肆意一笑。现在，利瓦伊看到了一个同病相怜者；利瓦伊不是在嘲讽，而是疯笑，更是一种欢呼雀跃。 “我们给他们一个痛快的吧？折磨失败者，可不是骑士的荣耀。但是，这一切得让梅恩的徒弟好好看着，他需要学会如何正确对待守序族。” 豪斯曼冷嘲一声。他将疲惫的格洛里用魔法屏障困住。从一开始，格洛里就猛力击打屏障，可是无论猛击多少次，都毫无作用；所以，他只能看着豪斯曼招呼手下胡作非为。 “年轻人，这不怪你！我看你并不是坏人。如果你还能活着，就逃离这里吧？往北去，那里有我们的人。或许，守序王大人会收留你。”埃德抓着利瓦伊的剑对格洛里说。 剑刃之下，巡逻士兵在挣扎，倒下一个又倒下下一个，却没有逃离者。拼命护佑家园，这一幕，让格洛里既无奈又震惊。 “老爹！我们可不想就这样放弃！”被骑士围住的布斯与梅格互相照应，一起喊道。 这一刻，爱娜被推到格洛里的眼前，利瓦伊准备处死这个矮小又瘦弱的可怜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