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金色盟约与神诺争端 第四十二章 染血飞羽 （二）
“王子殿下？” 格洛里一边喊，一边往东侧通道走。他听到玛丽与维克多在争吵中被凤焱骑士抓住，还听到狄伦的呼喊声。但是，格洛里还得找到王子。所以，他就一直没有停步。 当格洛里刚要往前面继续走的时候，又听到佐伊的喊叫声：“格洛里，我们这就来帮你！我与艾尔瑞丝一直都没来得及真正地感谢你与狄伦的救命之恩，你可不要在这里出事！” 听到这些，格洛里笑了笑。他跳过倾斜的光明之神的雕像，就寻着深处的火光奔去。 然后，格洛里接连穿过几个转弯，就来到了三岔口。他因为右腹的疼痛而停顿了一下。他紧挨墙壁并且低头喘气，就看了眼沟壑里早被魔法点亮的煤油。 在火光的照耀下，格洛里看到了几处剑痕。“他们一定就是走的中间，墙壁上的痕迹是新的。”他很肯定。 格洛里深吸一口气，刚踏入幽深的通道，才意识到自己前往的正是洛莱卡说的‘入侵者的牢笼’。 尽管如此，格洛里只是皱了下眉。他用剑在墙壁上划了两下，用十字痕迹做标记。他现越往前，越热。于是，他收好剑后，脱掉笨重的“火”字铠甲（这种铠甲护手是单独的，并且没有护臂），然后穿着简单的棕色衣服朝通道深处而去。 沿着中央通道，再顺着斜坡往下，便是建造在熔浆之上的锻造厂。格洛里就来到了锻造厂之前，但眼前的桥已经被打斗截断了。所以，他只好望了望四周，寻找可以到达锻造厂顶端的办法。 就在这时候，王子已经被多洛雷斯逼迫到无处可去——在锻造厂里一处筑有七米高台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滑轮的吊塔，而王子就在吊塔旁。 站在木制高台菱角边沿的王子满是汗水，这汗水是在刚刚紧迫的战斗中诞生的。 王子向着眼前的公爵象征性的鞠一躬，脚下一块碎木掉进高台下的熔浆中。此时，他忽然起身大笑，让响亮的笑声响彻整个厂房。 “哈哈，看来最后还是要来个了断。王叔，你现在只要上前就可以将我推下去了。你看这四周，没有可以抓住的绳索，更没有可以跳跃的平台，”王子环顾周围的情况，“此时此地，我不是什么王子殿下，也不可能是什么未来的神诺王了。我已经输了，动手吧？” 王子闭上眼睛，而心跳声渐渐掩盖了熔浆的爆裂声。他心中默数着木板出的声响：“一、二、三……” 多洛雷斯迈出了三步，距离王子还有三步之遥。 忽然，多洛雷斯停下脚步。 “啊，我的孩子，应该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了。你是不会就这样结束掉自己生命的。真是个机智的孩子，你左边的踏板是松动的，你没有用力去踩踏。如果我持剑上前，习惯性的从我的右边上前刺击，那么我便会踩中它，失足掉落下去。” 可是，王子还是一副绝望的样子。事实上，王子轻微地翘着左脚脚尖踏着左边的前一块木板的后边缘，并且脚跟踩着后方的板子；而王子的右脚，则是踏实地踩着右边两块前后板子的接缝处。 “被你识破了，既然这样你是不是应该从你的左边上前刺？”王子的嘴角有些颤抖。 此刻，王子听到格洛里的喊声。格洛里已经从绳索上跳落，稳稳地落在厂房上端的窗口上。 “王子殿下！我看到你了，这就过去帮你！”格洛里喊道。他距离王子紧紧只有不到三米远，还看到了王子嘴角的颤抖。于是，他停止了动作。 接着，多洛雷斯望见格洛里，就沉不住气了。 “该死！竟然追到了这里，那么，王子殿下，说声永别吧。”多洛雷斯从左边上前。 王子向左闪躲，多洛雷斯正好踩中王子右脚踏过的前端木板，木板一下掉落下去。而王子左脚脚尖之前没有踩到的板子也被这阵晃动震落了。 就这样，多洛雷斯将剑掉在高台上，而且身体陷入木板夹缝中。 “原来是这样？真是不愧是格瑞斯家族的人，心思缜密啊！”多洛雷斯使劲地抓着木板。 随后，王子离开刚才的地方，站在了多洛雷斯原来站立的地方。他挺直了胸膛，刚才颤抖的嘴角微微上扬：“现在，应该可以了断一切了！” “王子殿下？现在，我可以下来了吧？” 格洛里用剑的配重打破窗户，从上面跳下，落在王子的一侧。 “格洛里，你真是谨慎的人，竟然连刚才的表演都被你识破了。”王子夸奖格洛里，并且注视因为高台摇晃而有些抓不住木板的多洛雷斯。 “从救出你的那个时候，看到你的伤口，我就明白了。你是一个不仅强壮而且智慧的神诺王子，更不用说在危险之前会颤抖，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格洛里松了口气。 “好，原来你这些年一直在地牢中装作害怕。我每次鞭打你的时候，你都在哭着求饶，但是又不肯屈服。你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时机。真不愧是格瑞斯王室的后代。”多洛雷斯回想去古地牢逼问王子的事情，并且说。 “本来按计划，可以安稳的拿到机械城的守卫控制权，然后再将凤焱城抢夺过来。这样两大神诺王室就灭亡了，从此神诺就会尊我为王。” 多洛雷斯摇着头，因为计划的失败而悔恨不已。 “用武力统治古迪安王国？你那样做无法夺得民心，最终不只是两大王室的灭亡，还会造成神诺族的灭亡，”王子悲愤地说，“你是我父亲结识的、被视为他兄弟的神诺，而且我尊称你为王叔。你如果想要神诺的王国，我可以让给你。为什么非要追随凯尔？为什么非要杀害那么多的无辜者？” “两千年以前，格瑞斯家族与斯特朗家族的矛盾导致了众多神诺的死亡，你难道不清楚这事情吗？我的家族也在这之中！如果不是夜游教会的主教科瑞兹救了我的部分族人，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多洛雷斯愤怒地吼道。 “那是为了阻扰救援大神诺王而设的阴谋。阴谋者挑起了两大王室的矛盾，最后格瑞斯家族将与斯特朗家族有亲密联系的神诺几乎肃清，这之中的神诺都是阴谋中的牺牲品。现在那个被称为诡秘药师的神诺阴谋者藏于守序族之中，他更是间接杀害大神诺王的凶手。”格洛里攥了下剑，解释道。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守序族造成的。”王子顿悟。 多洛雷斯听后，顿了许久：“现在，已经太迟了。我已经无法回头，无法向你的父亲……无法向那位待我如兄弟的王交代了。曾经，我与你父亲一同击杀入侵我们的残月族——那是最开心的时候了，白羽的利刃也是我那时得到的荣誉称谓。” 多洛雷斯公爵的眼睛湿润了，还是第一次让王子见到自己流泪。 “好了，我的孩子。剩下的时间，让我教给你一点东西，就算是饯别。”多洛雷斯的手中泛起白银色的光芒。他猛地重击木板，从夹缝中一跃而出。“现在，我应该把你的剑还给你了。”他说。 多洛雷斯将左手中的剑形魔法印记抹去了。于是，王子的右手传来七星刺剑的牵引魔力。 “吾乃光明守护后继者，愿七星的传奇在我手中延续！”王子看着着绿色光芒的右手，将手掌张开，轻声念着咒语。 过了一会，一道绿色光芒从夜空下落，再次照亮吉樊妮的上空。这剑穿过骑士们的身侧，急通过狭窄的通道。 多洛雷斯看到神兵已经回到了王子手中，便捡起剑，摆出进攻动作。“殿下，握好你的剑，这是最后的授课！年轻的人类，请你在一边静静地观看。”他说。 当一块木板掉落，高台下的熔浆就沸腾起来。爆裂声突起，一股熔浆热浪跃过吊塔一侧。此时，格洛里眼前的绿色与白银色光芒交织在一起。他被眼前的一切模糊了眼睛。 “对，就是那样，我的孩子，把神兵的魔力从七颗宝石引向剑刃，然后向前刺击！”多洛雷斯多次将王子的剑挑开。他指导王子使用剑的魔力。 当王子引动神兵魔力的时候，圈状护手上的七颗星状宝石闪烁耀眼的绿色光芒，这光吞没剑刃上微弱魔光。 王子惊讶地说：“这就是七星刺剑真正的厉害之处，纯粹的魔力在溢出。” “孩子，我知道你可以。你是格瑞斯的后继者，来吧！”多洛雷斯起步上前。 如多洛雷斯所料，就在王子的剑与他的剑碰撞的瞬间，一阵绿色的光芒炸裂，荆棘般的绿色尖刺贯穿多洛雷斯的整个身体。 多洛雷斯鲜血四溅…… “殿下！这剑技就是我最后教给你的东西。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在此之后，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对自己的族人使用它，”多洛雷斯用力地说，“站在一边的名叫格洛里的人类，还记得当时让你无法移动的魔法吧？记住那个名字，它叫做千羽守护。当你再次遭遇类似魔法时，你需要用你的内心克服它，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我会记住的，但这一切真是让人悲伤。”格洛里将剑放回怀中。 “王子殿下，神诺王国就拜托你了！”多洛雷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将胸口憋着的血液吐了出来。 之后，周围漂浮的白羽被染成了鲜红，这血液与人类的一样红。 “无论是人还是神诺都无法摆脱要战胜自己的命运，胜利或者失败。”威举起剑，默想。 面对这一切，格洛里也沉默了一会。他知道权利可以吞噬心灵，即使是被光明之神赋予纯洁内心的神诺。他更知道仇恨可以将一名神诺变成魔鬼。 所有的一切都在于他自己，而不是光明之神。那么人呢？当然也如此，格洛里都知道。 “无论何时，我们得坚定信仰。金色盟约，还在等我们。”格洛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