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要什么
什么是好人,什么又不是好人? 这个问题没有绝对的标准,但以太叔妤对沈嫱澜的了解,她的意思应该是,薛雪,对于她太叔妤来说,不是好人。 他的存在,对她是一种祸事。 那又如何?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不是。 若真的发生了…… 太叔妤提了食篮,无所谓的想,那她也认。她这样想着,也潦草地应了沈嫱澜:“嗯,知道了。” 应完了就要离开。 沈嫱澜却突兀地抓住了她的曳摆,待太叔妤看向她,才指尖收缩,侧过头避开太叔妤的视线,哑声道:“你……不要放弃暮朝歌。他比你所以为的,还要爱你。” 太叔妤闻言,抽出曳摆,蹲下身视线与沈嫱澜平行。 “你也比你所以为的还要爱他。”太叔妤神色平静而认真,青黑的眸羽幽邃淡薄,“但沈嫱澜,爱与不爱这种事情不是嘴上说说的。暮朝歌已经选择了他要走的路,我也选择了我的。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可你都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嫱澜赤红着双眼,泪水顺着双颊滑落:“太叔妤,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知道些什么?” “我是爱他,”沈嫱澜冷笑,“可我也算计他——算计得他几乎永失所爱!” 太叔妤皱眉。 就听沈嫱澜跌跪在地,嗓音嘶哑,似哭似笑,神色有些恍惚,继续道:“若非如此,你以为他那样冷心薄情的人,凭什么愿意恨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太叔妤叹口气。 她把食盒拎远点,递过去一方丝帕,顺着沈嫱澜:“嗯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吧,我到底不知道什么了?” 沈嫱澜没接丝帕,手指抠在地上,努力平复下呼吸,垂首,冷声道:“当年帝后大婚的消息暮朝歌瞒得很谨慎,但还是被人知晓了。那个人就是薛雪,后来他来找我,答应我只要——” “太叔妤。” 正当沈嫱澜说到关键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婉转呼唤,打断了她。 漂亮得山野精魅似的少年倚在门槛上,容色嫣艳美好,微微歪头看向小厨房屋里,笑:“如果爷说,爷不想你继续听下去了,你可会听爷的?” 见到来人,沈嫱澜明显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顿了顿,下一刻还是咬牙出声:“太叔妤,他——” 这次是太叔妤打断了她。 太叔妤站起了身,将食盒放入沈嫱澜怀里,走过去牵起门槛边的人,没回头:“叨扰了,麻烦和你兄长说一声,在下想要知道些长德侯府的趣事儿,改日再带了茶酒前来拜访。” 出了门,太叔妤牵着笑意甜腻的少年走了一路。 直到出了西城区这一片幽静的官僚府邸聚居地,薛雪脸上的笑意才慢慢疏淡。 路上行人稀少。 薛雪挣开了太叔妤的手,嗤笑:“大人日理万机,不是谁唤都愿意过去听一听民意的?既然怀疑爷,又何必假惺惺的装不在意。” 太叔妤闻言,点头:“我确实挺好奇。” 说完她整个人就被猛地按在了墙面上! 周围大路上传来两声尖叫:人的,狗的。 薛雪一只手下意识垫在她脑后,另只手掌攥在太叔妤肩胛骨上,恶狠狠的回头,阴戾吐字:“闭嘴。” 路过的小姑娘正牵着狗,人狗同时吓得一掣,小姑娘瑟缩在一边,牙关发颤。 太叔妤缓缓吐出一口也受到了惊吓的郁气,朝小姑娘笑了笑:“没事,美人娇气得很,又发牢骚了——半点不像你手里那只好养活。” 她指指小姑娘的来路:“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家饭要冷了,赶紧回家去吧。” 小姑娘这才回了点神,愣愣地,被手里的狗牵着往家那边的方向跑去。 薛雪阴冷地瞧了一眼那只缩着尾巴的狗,把视线收回来,手上松了松力道,踢着墙角的石子儿:“你要什么?” “嗯?” 薛雪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爷问你,你要什么?江山、权势、财富、地位,你说你要什么?爷给你!” 他抬眼,眼神还残余着刚刚的凶狠:“离暮朝歌远点!你是爷的!他能给你的,爷都能!” 太叔妤正才听清楚了薛雪说得什么,怔愣地眨了眨眼:“哦。” 薛雪收回手,凤眸讥讽:“别跟爷说什么爱不爱的,爱能当饭吃?嗤。” “噗。”太叔妤没忍住笑,这用法,有点亲民啊。 下一刻就被薛雪扯了头发,薛雪怒道:“爷在说正事!” 太叔妤接嘴:“我也没说你说的不是正事啊。” 薛雪控诉:“那你笑什么?” 太叔妤掰开他手,解救回自己的长发,不解:“西凰又没有律令规定不准笑不是。” “不准!”薛雪也不知道怎么话题又就扯歪到了这里,下意识顺着胡搅蛮缠,“爷的话就是律令!” 太叔妤懒懒道:“别,暮朝歌的帝王位还坐得好好的呢,爷您老人家的话算哪门子的律令了?” 薛雪砸了拳头在太叔妤耳边的墙面上,眼尾发红:“爷说了,不许提他!” 这声势大的……太叔妤漫不经心的想,看来薛雪瞒她的事儿还不小,不然不至于这么心虚。 但她说的也没错,他们都已经做出选择了。 剩下的,没撞南墙,谁也不用回头。 薛雪敏锐地捕捉到了太叔妤的走神,低头,嗓音如同含了霜雪:“太叔妤!” “嗯。”太叔妤应声,似乎还是那般冷静自持的模样,然而人却已经上前一步,撞在了少年清瘦劲拔的胸口上。 她抱住人。 薛雪低头,就能看见她细软乌黑的长发。 太叔妤淡笑:“薛雪,我们能不能不要吵了?你不想我知道那些事情,我可以不去听不去管,等你以后愿意我知道了再自己告诉我。至于你想知道的,昨夜我的确去了帝宫去找暮朝歌。” 薛雪指骨用力,有细碎的灰屑从墙面上滑落。 “却不是去培养什么温情。” 薛雪视线滑落,抿唇,顿一下,缓慢安静地将手上的灰屑用衣袖抹去,抬手,揽住太叔妤的肩头,一点一点用力。 听太叔妤含着根本没笑意的笑,说话。 “我与他纠葛了近十年,互相设计谋杀过,也联手合作过。他剜过我一颗心,也因我废掉一双眼,他威胁过我的家人,又暗地里护着我兄长的命……很多事情,是真的没法再计较得清楚。” 薛雪眼尾赤红,轻声,漆黑的凤眸深处隐有怨毒,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凭什么……爷不过是来晚了一步,就要什么都要用抢的?” 薛雪把太叔妤按进胸口,咬牙:“爷不认命!爷就是用抢——也要抢到爷的手里!” 太叔妤打断他:“不用抢。” 薛雪慢一拍,垂首看她,从他怀里伸出头,踮起脚,把下巴搁他肩上,手臂也改成了环绕的姿势,绕在他肩头脖颈上。 由着他的手掌揽住她腰。 太叔妤眉眼闲适,笑意盈盈:“如爷所说,凭什么要抢啊,爷这样的大美人,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小的难得气运好一次碰着了,当然是要好好捧在手心里供着的。” “所以我找他摊牌了,没割袍,毕竟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处一室的,割袍断义多惹人瞎想啊。”太叔妤看着远处的炊烟。 大概这会儿是真的接近了饭点,各家饭菜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 太叔妤在薛雪绷紧的小脸中接着道:“但事情还是做了,一刀两断。从此以后,干干净净的,只有你。有句情话怎么说来着,君若不离,妾必不弃。薛美人儿,叫声夫君给在下听听。” ------题外话------ 不知道感情戏有没有多了点(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