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战局
源能之都的夜晚，月光如水，灯火辉煌。 即便已经是夜晚，绿区内依然人群熙攘，天空中，地面上，车辆川流不息。 绚烂的霓虹闪烁天际，悠扬的乐曲婉转悠扬，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沿街慢行，好奇也好，期待也罢，行人们兴致勃勃的踏出酒店，融入这座不夜之城得夜晚，灿烂的笑容洋溢在每一张脸上。 “哒哒哒，哒哒哒。”遥远的地方，传来密集的脆响，偶尔还会夹杂着一声巨响或者闪光，听到声音的行人之中，大多都在惊讶的讨论着声音的来源，疑惑的向闪光的方向张望，只有少数人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而对那些大惊小怪的人暗暗流露出鄙夷的神情。都是刚来的吧，什么爆竹失火的，真是一群没见识的，这里可是七界之都，少了枪声和爆炸声怎么行。 是的，枪声和爆炸声，来自于那条名为乌角巷的暗巷的主旋律。 林立的高楼遮蔽了光，月光照不到，灯光同样照不到，没有名车华服，没有美酒珍馐，没有衣香鬓影，地面上流淌着雨水和污水，空气中飘散着垃圾的腐臭和血液的腥气，这里是暗巷，狭窄，逼仄，而且……永远被阴暗笼罩的暗巷，这里是黑暗的乐园。 乌角巷的战斗依然在继续，街巷已经被硝烟弥漫，军方的内卫部队和乌角巷掌控势力之间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了五分钟。 五分钟前，突然出现的内卫部队对乌角巷发动了闪电突袭，做出一举乌角巷外围防御的姿态。在内卫部队看来，虽然己方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只有极少几个低阶控能者士兵，但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中精锐，再加上熟练的战术配合，对上一群只敢躲在暗巷里潜伏的乌合之众，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对方即便低阶控能者远多于己方，但己方部队的人数比他们多五六倍，再加上有心算无心的突袭，这些所谓自治都市里的街头势力只有死路一条。至于巷子里他们的援军？真以为直属于总部的五六分队空中潜入，是为了找他们喝茶吗？ 然而一接战，这些自视甚高的内卫部队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厉害，死路一条是肯定的，但是死的是谁可就说不准了。暗巷里那些他们认为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不堪一击，他们有一整套自己的战斗和配合方式，看上去混乱的漏洞百出，但有那些正常人眼中怪物一样的控能者居中配合，发挥出的效果居然一点都不比军方近百年积累下来的作战战术差。 因此刚一交火，战斗就被推向了白热化，内卫部队一点都没占到便宜，几秒内地上就多了七八具被打成网眼的尸体，乌角巷的部队里当然也倒下了三个，虽然按总人数比例还是军方占优，但和原本预期的效果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既然战术上无法取得绝对优势，那就用意志来弥补好了，战场上不时有双方的人倒下，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内卫部队指挥官相信，自己这些最精锐的手下，每个都有无比坚韧的意志，死亡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影响。而对面的乌合之众就不一样了，估计能坚持到战损率百分之十五再崩溃，就已经很值得自傲了。 是的，整个军方从上到下，从指挥官到基层士兵，至少有一多半都是这样认为的，其中最强大的几支部队更是如此，他们始终坚信，除了那些不是人的控能怪物之外，散兵游勇的队伍永远无法和正规军正面抗衡，正规军一到，必然会摧枯拉朽的取得胜利。谁想到这些敌人就是一群悍不畏死的怪物，身边倒下的人越多，怪物们就越是疯狂，以至于战局完全超出了内卫部队的控制。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过于自信，这是八十年前那场战争带来的必然结果。 八十多年前，随着七界之都的形成，四叶星也迎来了巨变，突然获得了感知操控源能能力的控能者们在四叶星上崭露头角，被越来越多的民众所知。原本并不是坏事，但实力差距带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很快，普通人就对这群个人能力超出人类极限的强者们产生了恐惧心里，恐惧变成隔阂，隔阂化为排挤。五年时间都不到，几乎全四叶星都开始针对控能者，把他们当成可怕的怪物，排挤和歧视只是最轻微的，驱逐，关押，控制，杀戮，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试图让控能者远离自己的生活。 至于控能者的反应，实在出乎那些普通人的预料，正当风潮愈演愈烈之时，控能者……向人类宣战了。 不是以控能者的名义，而是以个人名义，向整个人类宣战了。 以当时三位实力最顶尖的强者为首，十多位顶级控能者向普通人发出了战书，第一步就是花了一年时间，击杀了所有站在人类一方与他们为敌的同类，随即十多人开始横行四叶星。 有的来去世界各地，堂而皇之的当众斩杀军政人士，正面突入再正面突出，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试图阻拦者的尸体堆积如山。有的正面和各国武装力量冲突，成建制的消灭试图围剿的各国武装，所过之处或者冰封遍野，或者赤地千里，或者瘟疫四散，或者流血漂橹。 九个月，顶级强者们只用了九个月，就让当年四叶星排名最前的十多个军事大国陷入了崩溃状态，再加上各种野心家们的努力，整个世界烽烟四起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战火，死亡人数以几何级的速度提升。 战争之下，再无理智，首当其冲的就是没有参战的控能者们，面对普通人疯狂的反扑，他们只能站队。很快，站错队的人都被同类变成了尸体，所有还活着的控能者，除了极少数保持中立之外都聚集到了同一阵营，跟在顶级强者们身后加入了战争。 直到这时普通人才发现，一旦肆无忌惮的疯起来，这群怪物有多可怕，在源能这种基础能量面前，普通人引以为傲的武器简直就是笑谈。对于低级控能者，热武器也许还能发挥一点作用，能靠着人数和火力优势击杀他们，但面对高级控能者，除非动用少数威力强大的特殊武器，否则连伤都伤不到他们，至于那些最可怕的顶级怪物，普通人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他们横行。 普通人也不是没有想过，用威胁最大的核武器进行攻击，然而他们忽略了那些辅助类控能者各种古怪的能力，库里的核武器依然在控制之下，但是核弹只要升空，最后落点一定是发射国家人口最密集的大城市，没有一枚例外，死于核弹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直接死于控能者之手的人数。 又坚持了两个月之后，持续了十一个月的流血十一月或者叫十一月战争终于结束了，压力之下组成的四叶星联合政府以发射全部核弹大家同归于尽作为威胁手段，以及中立一方的控能者们对突然出现的七界之都的探索越来越深，横行的强者们也接受了停战谈判。 于是，战败的四叶星联合政府，不得不接受控能者不受四叶星法律保护，但也不受法律制约，任何以官方立场的攻击行为都被视为挑衅这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条件，而大多控能者也因为无处不在的畏惧和敌视，主动退入源能之都成立了自治城市。 战争促成了世界一统，未必不能说是件好事，却也把对控能者的恐惧深深埋入了那个时代每个人的心里，这样一来，今后一旦双方再次爆发战争，恐怕控能者都不用怎么出力，本土世界的部队就要不战自溃了，为了避免这种恶果，联合政府只能竭尽全力，从各个方面淡化十一月战争，淡化控能者的战绩。 好处很明显，一代人之后，勇气再次回到了士兵们的身上，即便再面对控能者，他们也不会失去作战的勇气，但坏处也同样明显，就像内卫部队的指挥官一样，越是精锐的队伍，越容易低估作为对手的控能者们，用正常的逻辑去推断他们的实力。 所以，信心满满的他们当即陷入了苦战，死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种要输掉这场战斗的趋势。 如果只是实力出乎意料的话，其实也不至于如此，毕竟人数优势摆在那里，对方也不是什么过于强大的对手，最多也就是平手而已，但内卫部队的指挥官惊恐的发现，己方似乎连突袭的优势也没有。 不是失去，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之前手下通过暗杀成功干掉了外围的哨探，敌人还是早就做好了迎战准备，人员集中，物资充沛，一开战就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反而打的内卫部队措手不及，弄不清到底是谁在突袭谁了。 没办法，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了，指挥官暗中叹了口气，望远镜转向地狱风暴酒吧的入口，只要等到五六分队的特殊战士们完成任务从里面出来，这场苦战就算是结束了。 但是……等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