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路
傍晚，帝都开始暗沉下来，无边的黑褐色云彩填满了整个天空，李初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起面前的地摊。 “初哥，你真的要离开了吗？” 一个穿着清凉，活力四射的女孩看着李初，有些不舍。 “是啊，家里的东西变卖的差不多了，就剩这一幅太极图实在是卖不出去了，再留着还要交摊位费，实在是划不来。” 李初俊秀的面庞微微发白，有些喘气，喝了一口保温杯的热水后，看着面露不舍的女孩，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摸了摸女孩的头顶。 “我晚上的火车回关中老家，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可别像今天这么冒失了。” 女孩嘟起嘴巴，道：“我哪有，都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刘胖子他们太过分了，明明知道你变卖家产是为了治病，结果还是故意压价，再说，前些日子我上学不在，他们低价拿了多少东西！那都是当初李伯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他们可真是不要脸！” 李初摇摇头，他自己的身体他知道，哪怕那些东西用原价卖出去，也只不过能在医院里多换几张缴费单罢了，抵不了大用，他实在是不想为这去吵架争执。 自己小时候随父亲搬到大院里，因为内向没少受同龄孩子欺负，后来大些的时候不论是学习还是运动，都稳压众人一头，很多同龄人都是在他的压力抑或是阴影中长大，看他不顺眼很久了，现在自己身体不好，学业也耽误，唯一的亲人父亲为了筹集治病的费用，在变卖祖宅的路上车祸去世。 正是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在他阴影下长大的那些少年，想要找个场子回来，也是能想到的事情，毕竟当初因为自己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他们挨了不少七匹狼的关照。 想到这里，李初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意。 “你还笑！”女孩跺跺脚，有些急躁，“要不是我跟我妈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得了癌症！你都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不当朋友！” 说话间，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随时可能落下。 “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看待的，自然是不想让你伤心。”李初轻轻擦掉女孩的眼泪，内心愁苦，面上却声色不显。 “好了，你快些回家吧，我也要去车站了。”李初将最后的那副有些破旧的太极图收到背包里，右手拿着保温杯，没有看女孩的眼睛，转身向外走去。 “初哥，你真的只是把我当作妹妹看待吗？可是我不是……”女孩看着李初的背影，眼泪犹如雨下。 女孩没有再出声，她知道李初的骄傲，作为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孩子，她和李初一起长大，看着他成绩优异，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帝都的最高学府，各项运动都有涉猎，拿过国家级比赛的一等奖，一直视他为人生的目标，努力追赶。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站在他的身边，理直气壮的向他表明心意，万万没想到，世事无常，那样一个优秀的少年，居然得了不治之症，而且在她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要离开帝都。 “初哥，我知道你的骄傲，你不屑在最后的时间里和刘胖子他们纠缠，可是我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的！” 女孩朝着大院走去，刘胖子他们今天故意压价扰乱初哥摆摊，被女孩打电话向他们父母告状后，就被叫回家了，现在一定还在大院，女孩决定回去再去告一状，让他们好好尝尝七匹狼的滋味。 李初离开摆摊的地方后，坐上公交车，晃晃悠悠的朝着火车站而去。 他自然也是喜欢女孩的，原本都打算等女孩考上自己所在的大学后，就表白，万万没想到造化弄人。 “哎……” 李初看着车窗外的熟悉景致，一时间有些出神。 “火车站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往后门移动，共创和谐社会，迎……” 公交车内的广播将李初惊醒，他有些费力的起身，不做化疗身体变差的好快，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着了。 他随着人流下车，朝着车站走去。 “许久没来，这里修建的越来越好了，就是太大，不好找。” 李初看着路边的指示牌，朝取票口走去，他买的是长途火车的卧票，不能用身份证件过安检。 走了十多分钟，可能是因为身体原因，竟然还有一大半路程，李初找了个座椅坐下，打开保温杯，准备喝口水。 “怎么，当初的运动健将这才走了几分钟，就不行啦？真是可怜啊。” 一个嘲讽的语气响起，李初面前出现几个身影，正是在一个大院长大的刘胖子等人，他们不用心学习，高中都没毕业就出去混社会，学了一大堆坏毛病，一直对李初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耿耿于怀。 李初放下保温杯，平静道：“我以为你们故意在我摊位捣乱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别装蒜，我们就是跟着你过来的。”刘胖子身体健壮，满是青春痘的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 “往日里你也没少跟我们操练，打了我们不少次，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松的让你回老家？” 刘胖子示意身边的一个少年拉起李初，向一个昏暗的巷子走去。 火车站扩建的太快，因此有不少当初的街道没有拆除，里面路灯没有更换，有些老化昏暗。 李初靠坐在一个路灯旁，看着刘胖子他们将自己的背包翻的七零八落，面无表情。 “真是一个穷鬼，前几天你变卖的那些古董拿到的钱呢？”刘胖子手持李初家中最后的那副太极图，敲打着他的脸庞，想要将变卖古董的钱搞到手。 “已经交到医院里了，我是癌症，每次做化疗都要花很多钱的。” “闭嘴，我们已经打听了，你这俩天都没有去医院。”刘胖子还没说话，他身边的一个瘦猴一般的少年喝道。 李初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看出来了，这几个少年先开始可能是为了出一口气来为难他，现在是看上了他的买命钱，他自然是不可能交出去。 “很好，李初你果然是傲气，可是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你还能打得过我吗？只怕是连猴子都打不过吧？你最好把钱交出来，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会给你留个几百块的路费，免得你回不了老家。” 李初干脆闭上了眼睛，这些人真的是下作，看他们一眼李初都嫌脏了眼睛。 刘胖子再三劝说无果，有些生气，顺手就将手中的那个太极图砸在了李初头上。 “啪。”的一声，可能是因为这幅太极图太过老旧，在将李初砸的头破血流的同时，画轴也断裂成两半。 刘胖子有些嫌弃的扔掉太极图，转头示意身旁的少年去李初身上搜一搜。 “刘哥，那李初瞪你呢。” “卧槽……刘哥小心！” 刘胖子刚听瘦猴提醒，转过头来，就见原本困坐在地上的李初抄起断裂的画轴扑向他，面目凶狠，满脸的鲜血滴落下来，鲜血四散飞溅，更是有不少落在太极图上。 “噗嗤” 李初感觉到断裂的画轴被自己用最后的力气送入刘胖子后，就咧嘴笑了起来。 “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带你一起走！” 随即，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