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念兹在兹
进入了樱花林,纪念就变得有些沉默了。 云想想跟着她走了一条小径,才说:“是你想看看这里的樱花吧。” 纪念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枝较矮的樱花,并没有否认,而是点头:“嗯。” 又走了几步,看到被打理得这么漂亮的院子,纪念对云想想说:“这里的樱花是为我而栽种。” 云想想看着满园密集的彩云一般柔软盛开的樱花,地上除了飘落的花瓣,没有任何枯枝烂叶,可见日常是多么细心的打理。 “你知道这里的樱花是怎么来的吗?”纪念突然又问。 “不是说因为你?”云想想有点不解。 “是因为我,但这里面有个特别有趣的故事。”纪念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先笑了笑才对云想想说,“我最爱吃的水果是樱桃,顾在兹那时候在追求我,每天不同花样的表白。 有一天他兴致勃勃的跑来对我说:‘纪念,你喜欢吃樱桃,我在家里特意开出一个小院子,种满了樱花树,以后每年你可以吃个饱!’哈哈哈哈哈……” 说完,纪念就放声大笑起来。 云想想先是错愕了一分钟,旋即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指着满树的樱花:“哈哈哈哈,樱花……哈哈哈哈……樱桃?” 纪念也笑得弯下了腰,和云想想互相搀扶:“对啊,顾大少爷竟然不知道,樱花是花卉,樱桃是水果,根本不是一样的东西,他还指望着樱花谢了之后能够结出樱桃。” 云想想是真没有想到顾在兹那么高大上一个男人,竟然有这么中二的时候,还是美滋滋拿着去向心仪女孩告白的事情。 “后来呢?”云想想莫名想知道下文。 “后来啊……”纪念就收敛了笑容,“后来被我嘲笑了一顿,但是他当时那么真挚和可爱的模样深深打动了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对我这样用心,虽然很傻,但很暖……” 再后来,他们就交往了,这个院子,这一院子的樱花虽然有个傻傻的故事,但却是他们爱情的开始。 “我能够感觉到,你依然深爱着他。”云想想沉默了一下才说。 “念兹在兹,无日或忘。”纪念幽幽的吟出声。 就在今天,那个人刚刚对她说了这句话。 念兹在兹,无日或忘;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能够让我忘记你的,唯有死亡。 突然间,纪念的眼眶就湿润了,她假装仰起头看向枝头的樱花。 云想想也感受到了她的悲伤,握住她的手:“既然相爱,为什么要分开?” 两行眼里从她的眼角划过,纪念摸了摸脸庞:“我已经二十年没有落泪过,六年前我逃婚的时候都没有,也只有你,让我莫名其妙的就不想再伪装,想要软弱一场。” 云想想伸手抱住了纪念:“有些人认识了几十年都是泛泛之交,有些人只需要一面就能一见如故,我很高兴你能够信任我。 如果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可以安静聆听;你要是不想说什么,我可以安静陪伴。” “没什么好说的。”纪念推开了云想想,她又恢复了那张扬自信的模样,“不是我不信任,而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说。” “好吧,我还以为我能够满足八卦的心。”云想想故作失落的一叹。 纪念哭笑不得:“你想满足什么八卦心?” “我想绝对不是我好奇,整个申城的女人都在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在婚礼上把那么优质到无可挑剔的男人甩了。”云想想不是试探,而是实话实说。 “优质到无可挑剔?”纪念不可置信,“你说顾在兹?” “难道不是吗?”在云想想眼里,宋冕就是这样,顾在兹是可以和宋冕平分秋色的男人,所以云想想也这样看待顾在兹。 “呵呵……”纪念一阵冷笑,“世人多被皮囊蛊惑。” 云想想不好接这话,很明显这是属于他们俩之前的与众不同。 云想想和所有人看到的顾在兹应该是一样的,只有纪念才能够看到他真实的模样。 “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云想想把话题绕回去。 “你觉得为什么?”纪念不答反问。 云想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怎么猜得到?我只是觉得顾太太对你有点不喜欢。” 纪念面色一僵,突然有点低落:“她曾经很喜欢我的……她教会了我很多,要不是她教会了我一些与人打交道,基本礼仪,我可能在国外的路不会那么平坦。” 纪念对待顾太太的态度也奇怪,之前云想想还以为是漫不经心,现在看来是一种无法面对的羞愧。 她只是说了句真是的感觉,纪念就立刻维护顾太太,为她解释。 “是我逃婚之后,她才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不过这是应该的。” 她把她的宝贝儿子给甩了,让顾家在婚礼上颜面扫地,她没有对自己恶语相向,已经是非常有涵养,这样的态度,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似乎想到了什么,纪念无语地看着云想想:“你不会脑补什么恶婆婆看不上平凡出身的灰姑娘,想尽办法棒打鸳鸯,我就是那个苦情的小白花吧?” 云想想摇头如拨浪鼓,她真没有这样想,虽然接触不多,顾太太的修养和眼界,云想想还是能够感受出来,不是那种暴发户的姿态。 “走吧,我们走回去,时间也差不多。”纪念认真地审视了云想想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没有这样脑补,没有误会顾太太,才拉着她往外走。 云想想看着拉着自己的纪念,她的目光格外的留恋地划过盛开的樱花树。 她拉着自己看似亲昵,其实是想要心无旁骛地欣赏风景,让自己看顾着她,不要摔倒。 但云想想并没有看顾她,她或许没有发现,这里的一草一木,就算她闭着眼睛,都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突然她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纪念故意借这个理由来到这里,其实是某一种决绝的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