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第四次
“——我们需要合作!” 激昂宣讲从敞开的门后传出。 “巨树学院?” 这名神灵小镇联合的选手扫过陆离胸前徽章,似乎没有认出他:“进来吧。” 没有戒备和额外确认,陆离像是先前窗前望见的情形,被随意带进房屋。 桌椅杂物被搬到角落腾出空间,七八道身影分散在客厅,热络气氛冲散地底小镇的沉寂。 陆离抬起头,注视三名坐在天花板的倒悬轮廓。带领自己进入房屋的年轻人回到蒙着雾气的窗前,等待新的选手到来。 天花板的倒悬身影们忽然响起议论声,他们望向刚刚进来的陆离,神情惊异而欣喜。 “我们不是敌人,阻碍我们的是腐秽下水道本身——” 来自阴谋蛛网神系的选手未停止他的话语,在这之中,一名犹如人偶般的男孩靠近陆离。 “他们说你是驱魔人。”男孩说道,他的人偶感源于冷漠脸颊与油灯下反射光泽的柔顺短发。 “你能听懂他们的话?”陆离问道。 天花板上的身影的话语就像那张纸条,难以理解。 “我的弟弟和我心灵相同,他说你是陆离,那位传说中的驱魔人。”男孩低语中,陆离在天花板找到男孩的弟弟,同样人偶般装束与淡漠,犹如宁静湖泊前的倒影。“但我想不起来……下面的所有人遗失了这部分的记忆。” 所以他们对于陆离到来无动于衷,停顿在陆离胸前徽章的时间比停留在脸庞更久。 “腐秽下水道外的记忆也会遗失?” 这不是个好消息,因为人们不会察觉自己究竟遗失了什么,包括陆离自己。 安娜,光明之地,安妮,安德莉亚…… 重要的记忆仍在脑海,但是否有同样重要的记忆已经遗失? 阴谋蛛网神系的选手停止宣讲,和其他人一样关注陆离与男孩的低声交谈。 陆离从口袋取出抄写的纸条。 “这是什么。” “我出现的房屋放置的纸条。”陆离察觉到问题所在:“你们没有吗。” “我们没有纸条。” 这让陆离思考纸条是否是前两次自己给予的提示。 男孩年接过纸条,颠倒着的弟弟的低语心灵深处响起,同声传译:“恭喜来到第二关。希望你还能看懂纸条,不然你可能漏掉这条提示。你要做的事很简单,站在窗前,看到远方腐秽下水道的出口了吗?抵达那里你将进入第三关。谨记,淘汰其他选手将不会有任何奖励,这是合作关卡。” 怀疑消除,这显然不是陆离的口吻。 只是更大的疑惑随之浮现:除了陆离,其他人没有任何关于纸条的记忆与印象。 作为驱魔人的特权?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阴谋蛛网神系的选手走来,拿起纸条嗅动:“我没有嗅到阴谋的气息。” “它是我抄写的。”陆离平静地说。 “阴谋味会弥散,它很干净。”阴谋蛛网神系信徒转向男孩:“真的是他吗?” “驱魔人三个月前入学巨树学院,三强争霸赛前几天和血脉家族联盟的蒙斯克家族产生冲突。” 男孩的回答让部分人注视陆离,还有一些望向角落一位沉默的颓废男人。 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回答注视:“蒙斯克家族和我的家族联系不多,更别说我丢了这段记忆。” “为什么我们同时忘记驱魔人?”有人低语质疑巧合。 “……没有阴谋,的确只是某种巧合意外。”阴谋蛛网神系信徒凝视着陆离:“我是羽毛神教会神选,伊蒙·帕拉亚,欢迎您的加入。” 其它人们相继介绍自己,包括与陆离有过节,或没有过节的灰风衣男人:“里科·斯卡利亚。 “我是玛辛,他是弟弟玛纳。”人偶男孩回答,替天花板上的选手介绍。 毫无疑问,玛辛与玛纳是这支队伍的核心——比伊蒙·帕拉亚更重要。 没有玛辛玛纳兄弟,天花板与地板无法交流的选手无法融洽相处。 “我们应当遵循驱魔人带来的纸条上给予的信息,第二关需要我们合作……” 伊蒙·帕拉亚继续讲述,陆离带来的纸条与他本身让队伍空前凝聚。起码选手们真正觉得队伍能带他们离开第二关,而不是在此之前那样,警惕伊蒙·帕拉亚是否将他们布置成阴谋一环。 演讲声逐渐因思考淡去,陆离陷入思绪:如果纸条不是关键,诱导自己“自杀”的因素是什么。 和他们相关? 但那栋房屋没有多余脚印,颠倒的自己离开房屋也只会坠向天空。 意识从思考脱离,陆离看向结束演说走来的伊蒙·帕拉亚。 “驱魔人阁下,你有很多困惑?” 陆离望向天花板上的人们:“倒悬的人怎么恢复。” “死亡。我们每次死亡都会摆脱一层束缚。” 黑色眼眸落在身旁伊蒙·帕拉亚脸庞。 “我们本身会遗忘这件事……但这是答案毋庸置疑。”伊蒙·帕拉亚指向几名选手,包括玛辛玛纳兄弟。他们都见到死去的同伴又在房屋重生,失去上一次的记忆。 “恢复正常的我们,包括您都死了两次,第一次恢复感知,第二次恢复正常。” 伊蒙·帕拉亚忽然压低声音,发出只有陆离能够听见的低语。 “保持警惕,腐秽下水道并不安全……不然无法理解我们的死亡……” 吱呀—— 就在这时,敞开的房门惊扰客厅的宁静。 “我没看到有人来……” 神灵小镇联合的选手走向门口。 呼—— 冻结灵魂的死亡凛风吹入房屋,走近门口的人影与客厅里的人们陷入静止。当陆离意识到众人被袭击的刹那,他的身躯与周围人们同样凝固,陷入永恒的黑暗。 …… 迷雾深处笼罩着幽暗。 昏暗油灯逐渐亮起,驱散黑暗,浮现提着油灯的身影。 昏黄向外弥漫,显露更多隐藏于黑暗里的事物。 陆离举起油灯,眼前呈现一间许久无人问津的陈旧客厅。天花板挂着吊扇,未收拾的杂乱碗勺丢在餐桌上,窗户蒙着纱幔般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