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议朝局
到屋里落座后,陆秋雨道:“祖父他们可是在议刑部尚书文青山之事?” 莫仁玕没有防备李青石这个外人,说道:“正是,文青山一倒,势必牵扯大批官员,到时空出大量官位后,怡亲王与醇亲王的人必要争先恐后安插自己的人,老师他们就是在为此事忧心。” 陆秋雨道:“若这些官位都叫怡亲王与醇亲王的人坐了,恐怕朝廷会更加乌烟瘴气。” 周宗儒道:“说到底,还是因为白通古,陈秀清,沈光武这三个老不死就是赖着不死,明明已经老的连阵风都禁不住,偏偏赖着活了这么多年,要是没这三个老东西在,朝廷不知要清朗多少。” 李青石对朝局了解不多,此时默然不语,静静听他们说话,正好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 当今圣上万顺帝总共有九个儿子,原本册立大皇子为太子,按理来说储君已立,就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事实却远非如此。 太子人选已定,其他八个皇子却从未消停过,处心积虑拉拢人心培植势力,以搬倒太子为目标。 不知皇帝陛下是没有察觉,还是想借此给太子施加压力,敦促他快速成长,总之对这些儿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八位皇子终于得偿所愿,抓住了太子大哥的把柄,引来皇帝震怒,废黜其位幽禁东宫,太子殿下彻底跌落尘埃。 此后皇帝陛下似乎是把立储之事抛到脑后,再未动过这个念头。 而八位皇子却不敢懈怠,他们分作四个阵营,争斗多年,甚至闹到暗中毒杀对方子嗣的地步,因为是否后继有人,也是册立储君的一个重要考量因素。 斗来斗去,其中两党被斗垮,如今只剩二皇子怡亲王与四皇子醇亲王两虎相争。 刑部尚书文青山本来是六皇子的人,主子被踢出局后,他这位朝廷重臣便成了剩余两方势力争取的对象,文尚书并未立刻表态,而是选择待价而沽。 结果还未等到自己想要的价格,却先出了事。 不得不提的是,众皇子相争期间,以首辅陆平为首的一帮纯臣一直存在,三皇子与六皇子的倒台,与他们也戚戚相关,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不过他们属于无差别攻击,目标是消灭党争,眼下只剩怡亲王与醇亲王两股势力,他们的矛头自然也就对准这两党。 这帮纯臣的能量不容忽视,他们心中无私念,做事也便奋不顾身毫无畏惧。 从实力来看,不论是怡亲王还是醇亲王,都不是这帮纯臣的对手,可惜眼瞅着便要彻底消灭党争,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结果太傅白通古忽然冒出了头。 经过白通古游说,怡亲王与醇亲王竟然暂时结为同盟,看那架势,显然是要先联手将陆首辅一干人等扫除之后,再一决雌雄。 太傅本无实权,只是个虚职,可是在太子未废之时,白通古便屡次三番向陛下进言,称太子之才不堪大用,以后撑不起大仁的江山社稷。 后来太子果然做出了人神共愤之事,自断前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太傅开始获得陛下宠信,而且这份恩宠一日胜过一日,许多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政务,陛下也开始询问他的意见。 白通古就这样从一个没有实权的人,一跃成为能够影响朝局走势的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首辅陆平眼中,其他人不足为虑,唯有白通古,陈秀清,沈光武老奸巨猾,十分难缠,若能将这三人剪除,消灭党争必将摧枯拉朽。 在朝堂上,两党同盟以白通古为首,陈秀清官居吏部尚书,是二皇子手下第一得力人物,沈光武乃户部尚书,是四皇子手下第一员大将。 三人均已年逾古稀,一个个老态龙钟,走路都费劲,早已过了致仕年纪,却赖着不走。 不走便不走,凭他们那副孱弱身躯,早在十年之前,便能看出已活不了两年。 谁知他们拖着苟延残喘的病躯,硬是在朝中斗了十年之久! 不得不说也是一桩奇事。 …… 李青石听了半天,迅速抓住其中关键,周侍郎一众之所以举步维艰,全因白通古,陈秀清,沈光武三人支撑,如果没有这三个人,早已肃清朝局。 他问道:“这三人身体很虚弱么?” 周宗儒道:“何止是虚弱,一个个都已八十来岁,用老的掉渣都不足以形容,而且一身的病,走路上你都怕他们一跤摔倒便再也爬不起来,谁知道竟这么能挺。” 李青石轻轻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鱼龙郡城那个陆奇研制的半成品武仙丹。 武道一途有这种损人利己的丹药,那寻常人呢? 春神城人口拐卖案,三个老而不死的朝廷重臣,这其中有没有联系? 李青石不知道,但这不失为一个思路,他准备好好查一查这三个人。 …… 书房中。 议完正事,首辅陆平捏了捏眉心,忽然说道:“何老首辅一家惨死,不知道是怡亲王所为,还是醇亲王的手笔,抑或双方都有参与?” 陆文渊道:“对方行事隐秘,且手尾干净,至今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陆平道:“去老君山问过了没,清流那孩子没出事吧?” 陆文渊道:“已经去问过了,何老首辅一家出事时,那孩子正在山下游历,据老君山所说,并未遭到毒手,而是来了京城追索真凶。” 陆平摇头道:“他独身一人,势单力孤,又没找咱们寻求帮助,可别出了事才好,何老首辅一生为国为民,如今只剩下这一个血脉,咱们总要帮他保住。” 陆文渊道:“父亲放心,我会继续让人寻找他的踪迹。” 陆平嗯了一声。 周显道:“岳丈大人,我方才遣人去看过了,秋雨,宗儒和仁玕都在君子居,咱们也过去吧。” 陆平道:“人家到你这里来养伤,咱们却去找人家瞧病,实在有些不妥,好似挟恩图报,还是等等再说吧。” 周显道:“以我观察,那位李贤侄不是计较这些小节的人,何况若岳父大人身体有恙,朝局将不堪设想,小婿以为岳父大人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也不必计较这些小节。” 陆平想了想,起身道:“也罢,老朽便做一次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