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楚昭云知道现在想起程轻澜来很煞风景。 因为这个问题,程轻澜也问过她。 当时,她不知道什么是心悦和欢喜,只觉得是阿公为她挑选的亲事,一定是错不了的。 直到此刻,陷进了段景曜的灼灼目光中,她才意识到,是不一样的。 鼓起勇气,楚昭云说了心里话:“我想,我是心悦大人的,大人对我来说,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闻言,段景曜猛地站了起来。 朝着楚昭云走了两步,又猛地停在了她面前。 忽然,不敢离她太近。 段景曜心中欢喜难以言表,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听到了让他浑身沸腾的答案。 楚昭云比他还要紧张,若不是死到临头,她也没这般大的勇气。 眼下两人之间,静静流淌着奇妙的氛围。 谁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最终,段景曜坐在了楚昭云身边,声音中有些雀跃:“昭云。” “嗯?” “我……”段景曜耳尖一动,“嘘!有人来了!” 他立刻闪身回了自己床板上,楚昭云也立即翻身躺下。 两人闭眼假寐。 不约而同地收起了方才的旖旎心思。 只听得牢房门被打开,有人靠近了他们。 “醒一醒!” 是内侍的声音,但不是盛仁帝身边的那个内侍。 段景曜和楚昭云睁开了眼,坐起身子看向内侍。 内侍接着说:“起来,跟咱家走一趟。” “去何处?” “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内侍示意两人赶紧跟上。 两人跟在内侍身后,出了大牢。 月光被浓云遮住,黑暗将皇宫笼罩。 听更声,已是寅时。 楚昭云和段景曜对视一眼,无声胜有声。 大半夜的,谁会见他们? 怎么看都像是将他们带走,随后私下里一根白绫或是一杯毒酒把他们送走。 若是走正常章程,盛仁帝没法给他们定罪名。 难道定个大不敬的罪名? 深究下去,这大不敬可是大有缘由,盛仁帝敢让别人深究吗? 偌大的皇宫之中,只有三人的脚步声。 段景曜碰了碰楚昭云的手背,他在征求她的同意。 楚昭云并未躲开,而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握着手,好似共赴黄泉也有了勇气。 只是他们没想到,内侍竟然将他们带到了盛仁帝的寝宫。 两人松开了手,心中疑惑。 盛仁帝深夜见他们,要亲自赐死他二人? 还是说,此事尚有转机? “大胆,参见陛下还不行礼!”盛仁帝身边的内侍,眼下一见到段景曜和楚昭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龙榻上的盛仁帝坐起了身子,摆了摆手:“无妨。” 不想行礼的两人看着盛仁帝,他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又听盛仁帝说:“赐座,让他们俩靠朕近些,你退下吧。” “陛下……”内侍大惊。 “退下。” “是。”内侍给段景曜楚昭云搬了座位,随后便出了盛仁帝的寝宫。 段景曜和楚昭云不明所以,坐到了盛仁帝的床榻前。 “当年的事,朕本不欲多言,但你二人是不是定要查到真相?” “是。”段景曜虽不明白盛仁帝意欲何为,难道他们没查到真相吗?但他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盛仁帝叹了口气,却也像松了口气: “唉……那好,那朕告诉你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盛仁帝有些腰酸背痛,但他也不指望段景曜能帮他,自己在背后垫了两个软枕。 心一定,他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他还是荣王,天子还是他的父皇昌隆帝…… 十四年前。 刚过完年节。 荣王府装扮得十分简单,荣王并不受昌隆帝的喜爱,因此荣王也不必在宫中陪着陛下,只等着正月十五再去皇宫中请安即可。荣王殿下并未因此而郁郁寡欢,父皇能封他亲王,他已是万分知足。 更何况,他也想在家中陪着妻子。 “王妃可睡下了?”荣王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了大氅抖了抖浑身的寒意。 小丫鬟接过大氅,抿着嘴笑:“王妃在等王爷呢!” 一推开门,荣王便看见床榻之上,段婧正在哄着段祺玩。 温婉轻笑的女子,眉眼间与段景曜有七成相似。 而她怀里的小孩眼神一顿,懵懵懂懂,往母亲怀抱里拱了拱。 “哈哈哈,半日不见,祺儿怎么还生分了?” 段婧嗔笑道:“王爷真是什么话都说,祺儿才七个月大,哪懂什么生分不生分的,约莫着是王爷身上带了风有些凉。” 一听这话,荣王连忙走远了些,搓了搓手搓了搓脸,等地龙的热意包裹了他,他才又重新回到了床榻前。 果然,这一次段祺笑呵呵地朝荣王张着手。 荣王一把抱起段祺,“祺儿,让为父看看乖祺儿。” 段婧看着父子俩亲昵互动,心中欣慰。 祺儿是她的第一个儿子,但对王爷来说,确是第五个儿子。 在她怀了祺儿之前,荣王府已经有四个庶子了。 可荣王对祺儿和对其他儿子不一样,她知道,他是看重祺儿的。 玩闹了一会儿,韩祺又闹着要找段婧。 段婧抱过韩祺,哄了一会儿见他有了睡意便让奶娘抱他去睡觉。 等卧房里只剩了夫妻二人,段婧才开口问道:“怎的回来的这般晚,进宫了?” “父皇又不召我,我进宫作何?我是去给景曜的夫子送年礼了。” 一提这事,段婧就敛起了眉。 “这孩子,人不大,本事倒是不小,不让人省心。” 荣王偷笑,别听段婧说这样的话,可没人比段婧更疼爱段景曜。 他附和道:“景曜这才来了汴京一年多,夫子都气跑了三个了,不过今日我听夫子说景曜是个聪颖的,听夫子的口风,应该不会和前三个似的不教了。” “他天天就想着练功夫,气人的本事不小!” “半大小子,淘气也正常。” “嗯。”段婧点了点头,其实心中很是感激段景曜。 家中亲人都在青州,只有段景曜留在了汴京,有亲弟弟在,她才感觉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顿了顿,段婧又问:“父皇的身子如何了?他不召你进宫,你也得主动去请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