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偷鸡不成蚀把米
妇人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个背着双手一动不动的李平,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记忆之中,这个软弱无能的家伙,重来都是骂几句便红着脸吭不了声,一说要揍他便脸色惨白会抱头鼠蹿的。正是基于这样的情况,所以在小儿子念动法诀的时候,她才会冷眼旁观,甚至是装模作样。妇人表面泼辣,其实心中颇有算计,就如同眼下争院子这事,她自然也是刻意如此做作。 按照族规,只有让李平自己主动提出让出院子,这个东院才能重新分配,否则的话,除非他们这一支全部死绝,否则的话,分出去的院子便一直归他们居住使用谁也干涉不了。 正因为如此,觊觎东院的他们,这才百般的刁难于他,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一脉多占一点实惠而已。谁曾想,这个死爹死妈的倒霉孩子,几十年没有露脸,居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伶牙俐齿起来,连胆子都大上了天,居然连死的威胁都不怕了。更要命的是,他的二儿子居然也是脑子犯了浑控制不住脾气,将那只带着惊人高温的炎鸟给放了出去。 一旁的那两个下人已经惊出了声,她们毕竟是凡人,眼前看就要闹出人命,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妇人也是脸若死灰,真杀了这个李平,他们这一支自然也要跟着倒大霉,到时候别说东院这里便宜了他人,怕是连两个儿子的前程都要跟着遭殃。 恨恨然看向李平,妇人心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真是一个扫把星,谁碰上谁倒霉啊!” 炎鸟带着清鸣,带着滚滚热浪直扑沈同,他感觉到了背后的高温,感觉到了死亡来临的危险。然而,沈同凛然不惧,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嘲讽神色,他不信偌大一个李家会允许这样的杀人夺院的事情发生,不相信威名赫赫的李家,会对自己的府院里面没有任何的防备和禁制。 毕竟这可是有结丹期修士坐镇的家族,在他明显不是五婶他们一家对手的情况下,他还不如豁出性命赌一把。 就在炎鸟即将将沈同灭杀当场的惊人时刻,一股庞大的灵压笼罩住了四下里,这个瞬间沈同不仅感觉到呼吸都不顺畅了,甚至连身躯的动弹都显得有些艰难,他不由有些骇然。如果说面对这只炎鸟不过就是他刻意示弱以命作赌,实际上真要想逃命,在他施法未完的情况下,他还是有把握能逃得性命的。但此刻,那股灵压罩住四下里的可怕感觉,让他觉得对方如果要取他性命的话,实在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这种性命完全捏在他人手里的可怕感觉,实在让沈同大为吃惊,不得不对灵界的修士另眼相看,果真个个有着惊人神通。 那只炎鸟在即将接触到沈同身躯的时候停在了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无论怎么努力却是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哼”远处,传来一声冷哼之声,虽然隔的极远,但却像是雷霆一般炸响在众人的耳畔。 这个时候,沈同等人只感觉头脑有些昏沉,但跟随而来的两个仆人,却是被这声冷哼给震晕了过去,齐齐瘫软倒在了地上。 沈同回过身来朝远处看去,只见远处天空之中一道金芒闪过,看似距离很远,却是一眨眼便已经来到了院子的上空。再定神看去,这人一身银白长袍,衣袖飘飘,下巴上长髯飘飘更显气度不凡,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深邃莫名,只是随意的四下里一扫,便是给人一股莫大的压力,一看便知是久握大权之人。 更让沈同惊讶莫名的是,这人此刻身处半空之中,脚踩一柄金色长剑,行动自如。虽然他在李平的记忆中已经知道了灵界的种种神奇,也见识过李平父亲的御器飞行,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场景,他的内心之中不由也是震惊非常。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书本上所说的地心引力跑哪去了?这家伙就这么站在剑上,不怕掉下来摔死? 与沈同此刻的想入非非不同,此刻的院子里其他人神色复杂难明,甚至连泼辣异常的妇人,这个时候也是不由躬身行礼,不安的说道:“见过族长。” 沈同自然也是知道这人乃是李家当代家主李焕章,虽然修为境界不过筑基中期,却是凭借着脚底下那柄金鳞神剑的犀利,也是名震一方,虽然比起金丹期修士是大为不如,但据传筑基期中能胜过他手中剑的人,屈指可数。这也是李家老祖钦定他为家主的原因所在,毕竟李家如此家势,若是家里主事之人修为太弱,岂不是弱了家族的名声? 沈同同样躬身行礼,心中也有一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会不会在这样修为高深的修士面前露出什么马脚,这可是关系到他能不能进入藏书阁的大事啊! 炎鸟在挣扎了几下之后徒然间发出一阵哀鸣原地消散开来,身旁的高温消失,但沈同额头上的汗珠却是一点也没有少。 好在,李焕章只是扫过他一眼之后,目光便是落在了妇人的身上,只听他冷哼一声说道:“冷翠花,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儿子!” 妇人闻听这话,不由一个哆嗦,先前面对沈同时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由小声说道:“大哥,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一时利欲熏心,这才做下了错事。福儿也是看到我与平侄争吵,气急之下这才失手想要伤人,并不是存心要为难平侄的。所幸大哥来的及时,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一旁的李寿当即跪倒在地说道:“大伯,实在是唐兄辱骂家母在先,二弟才愤然出手伤人的。否则以二弟的七层修为和锦绣前程,又岂会冒着触犯家法的规条而出手伤人。” 李福这个时候也是跪倒在地,并不言语,显然现在也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出手是何等的鲁莽了。这也难怪,他年纪尚轻,又是卓有天赋,否则也不会被天星谷的结丹期修士玄火真人看上转而让孔道人代为收徒,从小被这般众星捧月的供着,自然就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自大性格,哪里曾想到会碰上李平这样一个对他母亲冷嘲热讽,对他们软硬不吃的主,急怒之下这才贸然动怒出手。如今细想起来,自然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自知犯错的他,哪里还敢再多言。 李焕章听到李福的话不由暗自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说什么锦绣前程,不就是搬出玄火老怪的名头来压他么?只是做为天星谷的附属家族,有的事情自然也要有所顾忌,虽然李福的话让他十分的不痛快,但显然也是拿捏到了要点。 转过头去看了看李平,只见显弟的独子此时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争辨也不吭声。神识再扫过李平的身体,依旧是练气期六层的修为水准,看来这几十年的闭关修炼,实在是没有丝毫的进步。再想到他的父亲李显生前何等的惊人天资,其作为家族之中最有希望结成金丹的修士,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不过几十年过去,物是人非,留下的独子又是如此不成材,其心中的落差实在让他大为失望。 所谓形势比人强,虽然一家之主自是要处事为公,但一方面就像李寿所说,李福的前程似锦,而李平这一辈子似乎就止步于练气期六层。另一方面,李平此刻也不反驳,他虽然知道前因后果,又能如何? 沉吟了半刻之后,李焕章冷哼了一声说道:“冷翠花,你教子无方险些让李寿酿成大错,罚你禁足十年不得出院门半步。李福,所谓长兄如父,面对你平唐兄,你没能做好恭敬兄长的表率,对幼弟,你没能起到教育督导之职责,治家尚且如此,治事又岂会有成效?即日起,撤消你商铺管事一职,安心闭关修炼吧!希望你能潜心修练,争取可以早日筑基。” 李福闻言浑身一抖,脸色变得铁青,他虽然已经是练气期十层的修为,但如今也已经七十余岁,以其资质而言,想要进入筑基期是何等的希望渺茫,又怎能让他不心如死灰。 目光落到跪倒在地上的李福身上,李焕章缓缓说道:“福贤侄,你虽然天资卓越,但修炼一途乃逆天而行,稍若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心性之坚韧同样重要。如今距离孔道人约定之期还有半年,就罚你半年之内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今日之失吧!记住,任何李家之人,都乃我等血肉至亲,连至亲之人都做不到相近相亲,又谈何得证大道?连同宗同源之至亲都做不到守望相助,又谈何得道升天?” 李福跪在那里答道:“侄儿受教。” 看着族长缓缓点头,虽受重罚,但妇人却是不敢再有任何的言语,急切间便是拉着二个儿子告罪退去。这一趟,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连族长都惊动了,她又哪里还敢再有别的心思? 看着他们退去,李焕章的目光不由重新落到了李平的身上,眉头不由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