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平凡的一天（3）
阳皓辉依言照做，画面变化不大，毕竟现在地脉宫里并没什么东西。不过通过地下石槽的积水流可以确实觉影像加了。大概三四秒后，一点异动终于生。最中央祭坛的石罩抖动起来，又马上碎裂，一抹暗红色的流光和一抹稍大的白光飞了出来。 “摁下螺口。”夜音提醒。 指间轻触螺口，画面暂停。留像螺的画质着实不高，阳皓辉眯起眼睛看了好久，忽然恍然大悟：“爆元丹和那个蛋？” 夜音摸了摸兜，用两根手指夹出一枚不断闪烁着微弱血色光芒的丹药：“昨晚我在写教案，忽然听见有东西撞门，打开后就现这个小东西了。如果我要没猜错，它本来应该是去找你的。” 说是找阳皓辉，不过这枚爆元丹貌似一点都没有回正主身边的意思。它很灵性的飘飞起来，贼兮兮的钻进了夜音睡衣的胸口里来回乱窜，逗得夜音痒的直笑。 “因为某件事的影响，爆元丹的灵性增加了不少，说起来它本来就有生命。”千机咬了咬牙，抱着胸气哼哼的说，“就是没想到全神炼出的玩意还是个登徒子，丢人现眼。” “也没人规定丹药不能好色啊，天元界万事皆有可能。”阳皓辉很客观的说，又扭过头看向小女孩，“这么说来，她是那个蛋了？” 小女孩全然没想到“爸爸”突然看自己，她含着手指愣愣的学着阳皓辉回头看，可惜身旁没人回应她。 “对，它们两个算是一起‘逃狱‘的。”千机说，“实战课后我们将它们保存在地脉宫，并辅以锁神石镇压，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了点全神的馈赠。” “某件事是？” “继续看。” 阳皓辉点点头，再度轻敲留像螺。画面流动，一小团米粒大小的红色物质似乎从水槽中飞出，被一丹一蛋吸入。再然后便是小女孩破蛋而出，左转右转了好一会儿，和丹药一起消失在了画面。几秒之后画面微微震动了几下，几块锁神石的碎屑从洞顶掉落。 “应该是这个小女孩想出去但没找到出口，所以就把地脉宫大门踹开了。”千机解释了最后一幕，颇为心疼的掩面，“又是一笔钱啊，看来又要去楚肴那走一趟了。” “现在你能明白某件事了吧小辉？昨天你清理植物园的废水中有你的血液，经过下水道流到地脉宫又被这两个小东西吸收掉，促使了一切的生。”百加得很是兔死狐悲的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接过话，“再后来这个小女孩蹦进了你的窗口，爆元丹蠢了点，不知道走窗户，被夜音拦了下来。” 阳皓辉闭眼默默理清了事态展，片刻后无奈的叹气：“我就打扫个卫生都能出这个破事。” “羲合没告诉你丹和蛋的激活方法是你的血吗？”夜音问。 “我不能说，您们也别查我记忆，透露太细会出事。”阳皓辉确实没说，不过很机智的用手指在空中写了个“没”字，这种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提示并没触犯约定。 不过说起来也真没啥可查的，自己弑神后羲合只是大笑告诉自己通过了考验，然后告知了自己爆元丹的使用事项，全程像个尽职尽责帮人开药的老中医。虽然他在把自己送出神域前提醒了一下自己不要透露这一切，不然后果自负。不过阳皓辉在实战课结束后还是尝试着将爆元丹的使用方法尽可能模糊的说出了一些，到现在也没生什么。与其说羲合的那个威胁是为了保住自己残魂存在的秘密，倒不如更像是个告诫自己不要暴露爆元丹的提醒。 当然，神就是神，这种试探一次也就够了。天知道再有下次，那个喜欢看《回家的诱惑》的不正经神明会不会兴致所至的灭了自己。 “我倒是想看，可一来不尊重你二来咱们都是帝皇魄，等级叉不开查起来会很累。”千机摊摊手，“先聊正事吧，这个小女孩什么来历你有头绪吗？” 他自然问的是羲合有没有告知什么。 阳皓辉又写了个“没”字，这回他倒真没隐瞒，神域里羲合就没提过蛋的事。 “那就奇怪了啊，馈赠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千机沉思，忽然向百加得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认识的那位，有说过什么吗？” “你废话，这种隐私能问吗？”百加得很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也对也对……” 阳皓辉一头雾水，不过也没深究，实话实说：“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们了。“ “明白了。“夜音好不容易才把使坏的小丹药从衣服里抓出来，递给阳皓辉，“这个你先收着吧。” “我？”阳皓辉愣了。 “老实说我也不想这样，你还未成长起来，拿着这个纯属找抢。”夜音说，“可是没办法，这个小东西已经离不开你了。” “昨天我刚抓住它的时候，本想还回地脉宫的。但走出了夜音宫范围二十米左右这个小东西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开裂，再返回又愈合。我们后来查看了留像螺后可以确认，虽然不明原理，但你跟这个小家伙通过血液达成了某种‘联系‘，爆元丹没法距离你太远。大体猜测，可能是羲合对这个丹药做了某种设定，一旦激活后远离你一定距离就会自毁。防止你，或者说其他有可能成为这个馈赠继承者的人意外遗失爆元丹，它这么着急飞来夜音宫可能就是为了保命。” “全神脑子有坑吧！”阳皓辉也顾不得冒犯了，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真服了，他怕爆元丹丢了，就不怕我命丢了？影武现在已经现我了，而且知道我就是光元能和那个什么圣柱。现在又多了个神丹，生怕对方找不着宰我的理由吗？” 他说完后突然一愣，猛然绝望的看向小女孩：“它们都是羲合的馈赠，还都吸了我的血……难不成……” “啊啊，这个你可以放心，小姑娘大概没有这个设定。”夜音摆摆手，“如果远离你对她有伤害，昨晚她不可能还有力气踹开地脉宫。” “说到这个，老师您不觉得奇怪吗？”阳皓辉说，“这个小姑娘才多大，怎么会有这种力气，而且能直接蹦进我房间。就算我宿舍在二楼，那好歹也距离地面六七米呢。” “咿呀，我……厉害！”一直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这会倒忽然插了句话，很骄傲的挺起自己的小胸脯。 “种族天赋啊阳皓辉同学，我单独给你开的小灶都忘干净了？”夜音被小女孩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你们早上的对话我听到了，只是当时忙着查影像没过去。你们既然知道了她是元妖，很多事就好解释了。” “我说我说！”百加得摩拳擦掌，很难得的主动接话，“你也看过不少书小辉，应该知道元妖是少数具有灵智的元兽化形成人变的，死后才会变回兽体。” 阳皓辉点点头，由于列钰的缘故，他实战课结束后曾有一段时间疯狂补充元兽类的知识：“除此之外元兽和元妖基本都用血授战斗，而且不比人类，血授对它们没有副作用。当然元兽祖先也是普通野兽，是受几千年前的天外飞陨影响才进化的。无论元兽还是元妖都有元能之力，但由于智商弱于人类，很少有元妖会使用‘具备技巧性’的元技，更不用提没法开启灵智的元兽。元能对于兽族而言，更多只用于身体机能的强化。” “哦吼吼吼，不错不错，老狐狸看来教的很好。”百加得笑，“不过有些书中没写的细节你不知道，比如元兽的身体素质从出生起就远人类，还有就是……元兽进化成元妖的条件。” “条件？” “血统。”百加得一字一顿的说，“就像老鼠生来打不过蛇，蛇生来打不过狮子，对于依靠血授这种血脉力量的兽族而言，出身血统格外重要，好比人类中富人子弟出生起点便可能高于努力一生的穷人。类似虎，蛟，猛禽这些越位于食物链顶层的兽类种族血统越高贵，出生时力量也越强。” “血统越高贵的元兽，越容易变成元妖？” “没错，但绝没有一种元兽，可以出生就是元妖。”百加得的目光飘到小女孩身上，“可这个小丫头却做到了。” 阳皓辉一愣，随即悚然。他忽然明白了百加得话中的意味，一只元兽无论血统多强，都免不了修炼自身，再完成蜕变。血统强弱无非决定变身元妖的时间长短，可如果一个种族出生即为元妖……那这种元兽的种族到底是什么，它的血脉力量又该有多强大？ “所以我说是大好事啊！！”百加得突然激动起来，三缕胡子上下颤抖，“想想看！这可是全神留下的元妖！出生便有这种身体力量！她到底是什么种族的元妖呢？还有她未来一定会自我觉醒的神秘血授是什么效果？啊啊啊啊！我的研究魂燃起来了！” “百加得爷爷，你要干嘛？”阳皓辉总觉得百加得的眼神像是看手术台上的小白鼠，他下意识护住小女孩。而小女孩看着眼前这个疯癫癫的老者也吓住了，跳下椅子缩到阳皓辉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 “你不用理他。”夜音跟看猴戏一样的眼神瞥百加得，对阳皓辉说，“也不用怕，研究归研究，我们会讲求人道精神，待会抽点血给百加得就行。哦对了，还有你的血，我们想试着能不能查出你血液能够唤醒馈赠的原因。” “这倒是没问题，您们不伤害她就行。”阳皓辉顿了顿，“另外我还有一个事情要说，我跟这个小女孩之间貌似有种感应。我可以直接感知到她的情绪，就是目前不知道她能否感知我的，她貌似还不太会说话。” “嗯……又是一个没法解释的点呢，虽说全神留下的东西都不能常理度之。”夜音想了想，突然说，“你养她吧，阳皓辉。” “啊，行……嗯？？？”阳皓辉懵了，“这是什么神转折？” “不然能怎么办？你别看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六七岁，全是过于强大的血脉力量导致的。实际上和刚出生的小婴儿没什么区别，兽类有种习性你大概知道，会把出生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作父母，我猜这就是她把你当成爸爸的主要原因。”夜音摊手，“你是这里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你不养谁养？” “不是，那也不能一句话我就当爹了吧？”阳皓辉更懵了，“我原本以为您们会帮忙接手的，说了一大段废话最后还是扔给我了？” “话不能这么说吧，人家好歹留着你的血呢，四舍五入一下，这也算你的亲骨肉啊。” “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啊！是她自己吸的关我什么？”阳皓辉快疯了，“您见过哪个13岁男孩当爸爸的！” “怕什么，这不是还有‘妈妈’吗？”夜音打了个响指，“男女搭配，养娃不累！” “不可能！“阳皓辉严正声明，求救般的看向校长，”校规您定的吧，我们不能早恋对不对！更别提带孩子了！” “嗨，多大事，大不了明天我就改校规。”千机坏笑，“你和墨萌帮了阿焱这么多，正愁不知道怎么回报呢。正好凑对姻缘，外加你俩来个孩子绑上，也算是对孩子父母有个交代。” “你就是怕墨业找上门对不对！”阳皓辉怒指这个没节操的老秃驴。 “行吧行吧，你这怕事的性格我也不是知道一两天了。”夜音无奈的说，稍稍严肃，“老师不是不想帮你，反之我们也想帮你接手。老秃驴至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真的帮了我们太多了，我们想回报你，至少帮你分摊些压力。” 阳皓辉一愣。 “这个小丫头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不一样，我们是没法找福利机构帮忙养育的。”夜音缓缓地说，“其次是这个小丫头的血授力量未知，在她觉醒之前，放在学宫保管是最安全的。如果她的血授具有大范围的破坏性，很容易在她初次觉醒时伤及无辜。另外是为了这个小女孩自己好，个不韵世事，还身怀全神级力量的小女孩如果被放出学宫，很难保证生命安全。” “当然这些都不是需要你帮忙的理由，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夜音顿了顿，“她叫你爸爸啊。” 阳皓辉蓦地安静了，挠了挠头：“最后的理由真敷衍。” “但也最重要。”夜音说。 “是啊。”阳皓辉看了身后的小女孩好久，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没爹妈的孩子，很可怜的。” 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天真烂漫的回看他，她灰蒙蒙的眼里流动着微微荧光，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生命还远未知晓这世间的复杂疾苦。 阳皓辉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 ”说起来，叫我爸爸也没错。”阳皓辉沉思了许久说，“一个蛋里孵出来的小东西，还是千年前留下的蛋，也只能叫我爸爸了。” “决定了？” “嗯，她是元妖我是人，种族都不同怎么当父女，又不是养宠物。”阳皓辉轻声说，“她不是我女儿，我也不是他的父亲。” 这个回答并不出乎意料，夜音无奈的耸耸肩：“也对，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义务，那这个小女孩我们来想……” “但由我来养她。”阳皓辉打断了夜音的话，回过头，“在她能够自主生活以前，我来担任她的监护人。” 夜音一愣，随即会心的笑了：“培育的费用，学宫会帮忙全额负担。” “不用，正好我的课是花钱，学宫分担三成左右就好。自己决定的事，我尽可能自己负责。”阳皓辉揉了揉小女孩柔软的金，“你老是咿呀咿呀的叫，就叫你‘咿呀’吧。” “你果真是起名癌，真难听。”夜音嘴里这么说，却点了点头，“不过，是个很棒的名字呢。” 开学第二天，在这平凡又不平凡的一天。阳皓辉除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义弟”，又多了一个“家人”，一个他并不承认的“女儿”。 他的女儿，名叫咿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