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操蛋的人生 也要活下去（1）
周六清晨，物美大卖场例行早市减价日。77dus 尽管时间尚早，但是商场内部早已是剑拔弩张杀声震天了。提着菜篮的中年妇女，喷着京腔怒吼的板拖大爷，还有拿着小蒲扇拎着小音箱显然刚刚才在广场尽情热舞完的奶奶辈大妈，大家交织在柜台前你推我攘，为几根芹菜的斤两争论不休。阳皓辉感觉自己被挤的就像是个被关在罐头里的沙丁鱼，不过这也都是日常活动了，他内心毫无波动，自顾自的看价，挑选，再面无表情的扔进的篮筐里。为了下一周的伙食，挤一挤全当活动筋骨。 “您好，总价358元。”柜台前的收银员巧笑嫣然。 “谢谢。”阳皓辉收起零钱，礼貌的笑了笑。提起自己这一周的“粮食”，飞快的转身走出商场。 他不得不着急，对他人而言，周六代表着懒觉，出去玩，去游乐场买冰激凌坐过山车。对阳皓辉而言，却只是忙碌的又一天。他每周六都要去电脑摊打工，从那个周扒皮老板那里抠出自己这一周少的可怜的饭钱。很凑巧的是，老板不仅像周扒皮，它本身也姓周。 又是一年盛夏，阳光总是来的很早。今天的北京城的天空难得的碧蓝如洗，带着点暖意的微风拂过，油绿的树叶哗哗的响，洒下一片斑驳的碎光。他仰头看天，这委实是个不错的天气，如果可以的话，阳皓辉挺想出去漫无目的溜溜，随心所欲，走到哪算哪。 可惜他心算了一下花销之后就没了这个心情。半大小子饿如虎，左算右算，得出的结果也只有又超支了。没办法，想要诗和远方之前，生活的苟且还是必须的。 还有一周，阳皓辉就十二岁了。 如果单看住房来说，肯定不会有人想象的到他的经济状况。北四环单栋小别墅，还自带真草庭院，不说家里有矿，怎么看他阳皓辉也得是个能穿得起aj的富二代。可惜事与愿违，要不是加班加点的打零工，估计他连泡面汤都喝不起。 阳皓辉也没怎么奢求更好点的生活，对于一个六岁就没了爹妈的孩子来说，能自己活下来就是奇迹了。 六岁之前的阳皓辉，应该是同龄人中所有小孩都羡慕的存在。论家境，记忆中自己似乎家境还是很不错的，这一点从那栋小资别墅就看的出来；论自身，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出生四个月开口说话，3岁参与早教智力测试结果iq200，4岁无师自通学会了基本汉字，并且可以很流利将圆周率背诵到74位，5岁自己用泡沫塑料和废旧收音机组装出了一台小型机械手，还险些上了北京晚报……. 财富，天赋，还有着很爱自己的父母。阳皓辉本是个出生便拥有一切的男孩，或者说……本应是。 一切都在他六岁生日当天，改变了。 2012年8月13日，“北京813人口失踪案”发生。午夜十二点整至十二点零七分，全北京城因不明原因断电。阳皓辉的父母阳皓军，清颖辉在强光中下落不明。晕倒的阳皓辉被强光吸引而来的保安发现，及时获救。 警方在事后调查，失踪人员杳无音信。唯一的有效信息只有阳皓辉家门口街道的备用摄像里的一段映像。两道模糊的黑影进入强光中，光芒一闪即灭，连同人影一起消失。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除此之外，现场还发现了一块外围由六个较短六边形中心一个较长六边形组成的造型奇异的透明水晶，似乎是个项链，可惜同样没什么破案的参考价值。 更诡异的是，阳皓辉身为当事人。在事件中仅造成了不至失忆的轻微脑震荡，却丧失了当晚的全部记忆。他也曾尝试回想，记忆却像是被摄影师洗糊的胶片，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光影。 也许是因为事件太过灵异，又或者是报案人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警察仅仅调查三天便以“失踪人员死亡”匆匆结案。那天，阳皓辉攥着那块水晶项链哭了一天一夜。 往日的富足不再，仅剩的家底只供给到了阳皓辉八岁。虽说相关的福利机构给予了他不少补助，但无奈他人虽然穷，那栋老房子的维护费用却高的离谱。怎么说也是能在北四环立足的小栋别墅，每个月那点可怜的补助费用全砸在里面了。 其实阳皓辉也不是不能把房子专卖掉再入住福利院，房屋钱财毕竟身外之物。只是他偶尔会想，如果，当然只是如果，自己不知所踪的父母哪天突然回来了，家总归会比福利院住的舒服一点。 就这样，阳皓辉当年八岁，却要开始打工来养活自己了。不过也幸亏他的天赋异禀，在他自学了一些电脑方面的书籍后，他幸运的被一家电脑修理的摊位招成了学徒工。工资虽少，勉强还能维持生计。 麻烦事不止如此，在阳皓辉的父母消失后，关于他的留言就传开了。有人说他们全家都是妖怪,当天被某位游方道士收了。也有人说阳浩辉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爹妈犯了什么忌讳被招了魂。还有的什么政府机密论，说他爹妈其实都是政府某项机密实验的人员，阳浩辉是什么基因改造的人造人，爹妈被召回总部执行公务去了......配合着他从小高智商带来的话题度，传的还挺有模有样。有时候他还真挺佩服这些街头小巷传谣传的乐此不疲的人，以他们的脑洞出本自传，估计南派三叔都要掩面而泣。 在他人不幸时落井下石来体现出自己的幸福，人大多如此。 流言带来的是身边发小一个又一个的离去，那些身边一块玩大的小哥们儿或是喜欢他却羞涩难言的小女孩，都在不知不觉中没了声息。阳皓辉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要一次次的看着别人家孩子的家长先是冲自己微笑，然后转身对自家的孩子小声说“离那个怪孩子远点”。然后看着那个孩子被家长快步领走。 一个晚上，财富，亲情，朋友就这么很随便的没了。只剩下了一栋每月水电加维护费都贵死人的老房。 可是能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人总归要活着的。 “八点上班，现在六点四十。回家还要十分钟，坐地铁到中关村要三十分钟。还有空吃个早饭，吃泡面就行，还有剩。吃完还可以留个汤，晚上回来就米饭吃……”阳皓辉边走边嘀咕，其实每周六都是这么个流程，只不过他就是这么个习惯，什么事都要事无巨细的确认好几遍。为了生计，他每天的生活都很忙碌，不计划周密点早活不下去了。 正想着，手机嗡嗡的在口袋里颤动起来，阳皓辉为了省电把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一款诺基亚c310被掏了出来，那是款式极老的手机，听说过诺基亚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款式，比起通信功能，c310更适合去砸核桃。 翻开已经掉了皮的手机盖，一股子带有裂帛般杀气的东北腔调从话筒里喷薄而出:“你个瘪犊子找削呢是不，妈的看看现在哪嘎的了？告诉你鳖孙子，半小时内过不来，你丫的这周就准备吃屎吧！”紧接着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阳皓辉默默的合上手机，眉头都没动一下的继续向前赶路，对于这一切他早习惯了。 每周六的这通电话是他的一个习惯，小到麻将桌上多输了一毛钱，大到和女顾客眉来眼去被老婆发现后遭到一顿胖揍。周老板都会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雷打不动的打电话去找自己的茬。可奈何如此，阳皓辉依旧要怀着像是乙方对甲方一样深沉的爱准时上班，要是以o里的实力分段，周老板克扣工资的实力上个最强王者简直绰绰有余。 虽然心里恶心，不过脚下还是一路小跑了起来。哪怕迟到一分钟，那对于下周的生活质量都是不小的影响。 “据本台最新消息，近日北京立水桥至大屯路地区出现多起恶性抢劫事件。抢劫方式多以威胁并击昏受害人后夺取财物为主，目前警方正加大调查力度，望市民减少夜间出行，如有目击者，请及时联系警方......”耳边突然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 阳浩辉回过头，看到了一家蛋糕店。玻璃柜台的电视里漂亮的播报员正在有条不紊的播报着当日新闻，一般这种店面的展台电视都会用来播放那种喂一口本店甜品后，路人一脸傻笑比心的街头采访广告。今天难得换了个题目，看来这起抢劫案件确实闹得有点大。 不过他对于这种抢劫案报导并没什么兴趣，他的目光盯在了电视旁边的一个蛋糕上，乳白的奶油上，一颗粉红的樱桃显得垂涎欲滴。 “生日礼物吗......”阳皓辉扶着玻璃，小声的喃喃自语。 还有一周，就是他十二岁的生日。六岁之前的生日记忆已经有些记不得了，不过自从没了经济来源之后，阳浩辉就没怎么正经庆祝过生日了。都说生日蛋糕是青春的墓碑，不过口袋里的银子愣是让阳浩辉连立坟的机会都没有。偶尔奢侈一把，也就是买块奶酪抹在烧饼上，点上那根已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 烧的很短的停电备用蜡烛。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再自己回答一声谢谢，生日就算过完了。 在玻璃前站了一会，他转身走了，时间不等人，周老板更不会等。 不知不觉的，连他都有些惊讶自己的脚程，他已经走到了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那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可怜可怜俺吧，俺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小伙子，施舍俺一点钱吧。” “求求你......我......” 在地下通道这种特殊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乞丐这种特殊的职业。阳皓辉才刚刚走进通道，许多缩在角落的乞丐便已经如嗅到腐臭的苍蝇一样围了上来。 阳浩辉左躲右闪避之不及，普度众生那是上帝的工作，很可惜他不是。 地下通道的距离并不长，在阳皓辉的快步之下很快就到了尽头，还有一段向上的楼梯而已，暖融融的阳光斜照而下。 突然，无法形容的悸动的充斥了阳皓辉的内心。这感觉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像是一种引力，由心散发的引力。阳皓辉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吸引住的磁石，又好像是自己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伙伴，急于和对方热烈的拥抱。 他顺着感觉的方向看去，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蜷缩在墙根，准确的说，一个乞丐女孩。 她很不一样。 没有一般乞丐的大声讨要，也不似许多妇女与小孩一唱一和的“合作”乞讨。女孩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只是蜷缩在楼梯的一旁，把小脸埋在了膝盖中。脏兮兮的短头发黏在一起，和破碎褴褛的衣衫一齐随风摇摆。看样子年龄也就和自己相符，橡根草丛里可怜的狗尾巴草，风一吹来，瑟瑟发抖。 阳皓辉突然间有些愣神，他也没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愣神。只是这个女孩的身影让他有些熟悉。 阳皓辉浑身一颤，紧接着就是一阵尴尬。他竟然不知不觉的盯着这个小女孩看了好久，不论对方是谁，这终归不礼貌。 “买点吃的吧。” 女孩猛地抬起头，又脏又黑的小脸让人无法分辨长相，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如宝石般闪耀了一下。 眼前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百元的纸币静静的躺在她的脚边。 小心翼翼的捏起那张红色的纸片，女孩的小鼻子皱了皱，脸上露出了点疑惑的表情。她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相互吸引的悸动。眼前的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女孩的眼睛被阳光照得闪亮，如同融化的黄金。 “你......是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