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两人对视一眼，有案子？ 案子是从大理寺移交过来的，而且，是墨少卿亲自过来移交。 白小洛和白子进了议事房，便见墨少卿和花千万正在说话。 见两人进来，墨少卿的视线慢慢地移在了白小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墨倾，为你介绍一下，”花千万指着白子道，“这位是奇案门的白府丞。” 花千万看着白小洛，她还穿着女装，便淡淡地道：“这位是总验尸官龙九。” 墨少卿微微一笑，“没想到奇案门的验尸官是女子，只是瞧着，有些眼熟啊。” 花千万白了白小洛一眼，道：“眼熟就对了，你见过，本王的王妃。” 墨少卿怔了一下，仿佛真的完全不知道，站起来拱手道：“原来是王妃，失敬了。” 白小洛道：“少卿客气了。” 花千万不知道两人见过面，便道：“你们回来得正好，去看看凶案现场，尸体还没收走。” “还没收走？”白子怔了一下，“不是从大理寺移交过来的吗？多少日子了？” 墨少卿道：“案子是刚刚发生，本来此案是京兆府先去了，可看了现场，京兆府那边直接找打了大理寺。” 一般的凶杀案，京兆府都会调查，审理之后交给大理寺复核，大理寺再提交刑部，但是这一次京兆府直接就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可见，案子不简单。 白小洛看着墨少卿问道：“少卿大人可去过现场了？” “去看了一眼，然后直接过来奇案门。”墨少卿看着白小洛，眼底隐隐可见一丝骇然之色。 白小洛诧异，能让见惯凶案的墨少卿会只看一眼就过来，那得是什么样的案子啊？ “白子，我们走！”白小洛当下便道。 花千万沉下脸来，“龙九，换男装。” 白小洛噢了一声，对白子道：“白府丞，借一身衣裳。” 这奇案门只有白子在这里住，自然只有他有衣裳。 花千万不太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 案发地点，是云萝公主府。 死者是云萝公主的驸马孟荣。 孟荣今年三十二岁，在户部挂了个闲职。 本朝规定，但凡尚公主，都不能正经入仕，因此孟驸马讨了个闲职受一份俸禄，安然度日。 公主府里，有大理寺的人在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凶案现场。 云萝公主不愧是皇家的人，死了丈夫也没有崩溃，只是坐在案发现场的院子外，一身高贵典雅的宫裙，面上妆容精致，便是发鬓也没有丝毫的凌乱，只除了眼底能看出一抹红之外，几乎没看到什么哀伤。 她身后站着两名侍女和一名婆子，见奇案门的人来到，婆子便上前，“不必拜见公主了，直接进去吧。” 白小洛瞧了云萝公主一眼，她是南宫越的皇姐，也是迟贵妃所生。 户部挂职的孟驸马，也是摄政王安排进去的。 云萝公主就像石膏像一样，眸光锐利地扫过白小洛和白子的脸，然后落在了花千万的脸上。 花千万上前，轻轻地抱住她，“皇姐，有我在。” 云萝公主慢慢地闭上眼睛，嘴唇微颤，“没事，没事！” 花千万在背后扬手，让白小洛等人进去。 门被推开。 一阵血腥的味道钻入鼻中。 白小洛习惯性地看了一下现场环境。 应该是他和云萝公主的房间，物品摆放整齐，黑檀木屏风上搭着一件外裳，屋中暖炉熄灭，空气有些冷。 孟驸马躺在榻上，棉被滑落在地上，地上有一双羊皮靴子，摆放整齐。 他的双手在半空举着，没有垂下来。 白小洛和白子走过去，只见他的眼睛瞪大，眼底有骇然之色，便是死了这种骇然之色还没有褪去。 榻上很多血，一直流到了地板上，身上的衣裳完整，脸上身上也都是完整的，看不出血从哪里流出来。 墨少卿在后头指着他的胸口，“心脏被挖出来了。” 白子和白小洛对视一眼，又是挖心脏？ 白小洛拉开衣裳，果然见心脏部位有一个窟窿，窟窿已经变成了黑红色，心脏是整颗被摘出来的，伤口整齐得很，恰恰就是一个心脏出来的口子，没有多余。 这意味着，不是被利器所伤，也不是什么掏心爪之类的。 一眼看上去，只觉得心脏是自己跳出来。 “现场没有发现心脏。”墨少卿已经问过一些话了，如今告知白小洛，“驸马今日有些不适没有回衙门，喝了药午睡，门外有人看守，无人进来过，门窗完好无缺，公主就在外头的书房看书，连通的，只用一扇木门相隔开来。” 白小洛勘察现场，现场被保护得很好，甚至血迹的喷发都没有人处理过。 门窗无人撬开，屋中一切物品无人动过。 白小洛闭上眼睛，感知到一抹似有若无的阴气流淌。 “这案子，和素翎郡主的案子有些相似。”墨少卿对白小洛道。 白小洛嗯了一声，“唯一相似的，是心脏被挖去，素翎郡主身上没有一滴血留下来，而驸马……” 她指了一下满地的殷红，继续道：“素翎郡主的伤口并没有那么整齐，这伤口不同，犯案手法不同……” 墨少卿打断她的话，“可也不能排除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他的双手举起，便是死了也没放下来，这倒是很少见。” 白小洛清场，花千万安抚好了公主回去之后，也来了，白小洛打发了其他人出去，只留下白子，花千万，墨少卿三人在屋中。 “你想做什么？”花千万看着她问道，他十分不习惯这种身份的转换，白小洛在他眼里，就是那个刁蛮龙太傅之女。 眼前这个龙九做出再专业的表情和手势，他都觉得可笑。 “双手举起放不下来，这是尸僵的一种，尸体痉挛，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死者临死前的一刻，极度紧张或者恐惧，肌肉瞬间收缩，死后也会维持这个姿势。” “你不懂别乱说。”花千万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虽然见过她收蛇妖，但是不意味着她懂得这些。 杀过人都知道，人死后虽然尸体会僵硬，但是，死前所见再骇人，双手都会垂下来的，顶多是垂下来之后，比一般的尸体僵硬一些。 白小洛看着他，“那就请王爷看好。” 她袖子一扬，花千万和墨少卿便觉得眼前似乎迷了一层雾气，眼前一切都有些朦胧。 身子急速退后，竟退到了门边。 尖叫就在嗓子眼上，却一声发不出来。 朦胧间，只看见屋中一切都变了模样，地上没有血迹，榻上有一人躺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花千万心底骇然，这是怎么回事？驸马没死？ 倒是墨少卿冷静下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几乎要跳出来，他有预感，接下来会看到什么。 果不其然，驸马忽然睁开眼睛，骇然地看着空中，猛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全身高度紧张，整个人绷得很紧，倏然，一颗心脏飞了出来，在半空消失。 血喷出来，人是随即就死亡了。 而驸马的双手还举着，没有放下来，且他的身子维持着生前看到凶手的那一幕，紧绷着。 花千万和墨少卿眼前的一切也消失了，他们怔了怔，发现自己还是站在榻前，并未退到了门口。 花千万虽然经历过蛇妖一事，但是对眼前所见还是比较骇然的。 “没见到凶手！”墨少卿回过神来之后说。 白小洛道：“但是能看到他是怎么死的。” “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竟然能凌空取人心脏。”墨少卿虽然把此案送给了奇案门，但是，在他心里，始终觉得不会是什么鬼怪行凶。 直到方才所见一切。 白小洛则看向白子，“有什么见解？” 白子道：“凶手要驸马的心脏，那就是说心脏对凶手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 “嗯，调查一下驸马的生辰八字。”白小洛道。 “调查生辰八字做什么？“花千万不解地问道。 白小洛解释道：“心脏和魂魄一样，对修炼都有帮助，但是，这和受害者的命格是很有关系的，例如，之前被害少女，死者的出生年月都属阴，属阴之人的魂魄，可减少凶手吸取魂魄之后的排斥，对修炼是大有裨益。” “用这种方式修炼？如此残毒，难道便无人管吗？那管法度的何在？去吃大粪了吗？”花千万很愤怒。 白子瞧了白小洛一眼，嘴角有些抽搐。 白小洛定了三秒钟，“也不能这样说话嘛，就等同摄政王管辖这天下，可不还有凶案发生吗？” 墨少卿看着白小洛，“那你的意思是说，驸马是被人挖去心脏做修炼用？” “有这个可能，但是不一定是这个原因。” “素翎郡主呢？”墨少卿又问道。 白小洛摇头，“素翎郡主不一样，她死后被换上红衣红鞋，其目的是要把她变成杀人的修罗，至于挖去心脏，是为了更好地控制灵魂。” “人都死了，心脏挖不挖，和灵魂有什么关系？应该没有影响吧？”墨少卿还是问得很敏锐的，他抓住的也都是重点。 白小洛看了白子一眼，白子解释道：“有关系，灵魂和心脏有时候心意相通，心脏不挖，通过一些外在的因素例如有高僧做法事唤魂魄，魂魄是能感应到的，如果被唤回来，再遏制，那便成不了修罗。” “死了的心还能感应？”墨少卿觉得不可思议，这话也带着质问不信任的成分。 白子正色地道：“作为一名专业人士，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是可以感应的，人死后有七天的中阴身，这七天之内，魂魄和身体还能互相感应，除非，尸体被烧掉或者被毁掉，那就另当别论。” 白子都出动到他们不懂得的专业知识，讨论到此结束。 云萝公主坚决不许带走驸马的尸体，花千万只得先留在公主府陪伴加劝说，而白小洛则认为尸体带走不带走都不要紧，死因找到，死前的一幕也看到，现在就是找凶手。 一顿忙碌，白小洛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差不到亥时了。 刚洗了个澡，胡妈妈给她上了饭菜宵夜，便见花千万兴冲冲地来到。 胡妈妈惊喜地行礼，今晚王爷过来，怕是要在荣华阁留宿了。 可花千万进来便把人都给撵出去了，只留下白小洛一人在屋中。 白小洛看着他，慢吞吞地道：“王爷，我们已经和离了，这大晚上的独处一室，只怕刘妃会误会。” “你想什么呢？说正事。”花千万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皇姐难受得很，本王陪伴她到方才才回来，便想着来问问你，这案子你有几分把握？” “不难！”白小洛道。 花千万瞪着她，“本王跟你说正经的，你别信口开河，皇姐那边也得交代一下。” 白小洛道：“这凶手暂时我们还没数，但是，也不难找，凶手用这种方法吸取精元其目的也只是为了修炼，白子会把附近的精怪都筛查一遍，应该很快就能锁定目标。” “白小洛，”花千万看着她，慢慢收敛眼底的惊异，“你是怎么懂得这么多的？” “学的。” “跟谁学？” 白小洛有些为难，“这个，我倒是可以跟王爷说，只要王爷不怕的话。” 花千万怔了一下，“怕什么？” 白小洛有意无意地瞧了他某个部位一眼，“师父曾说过，若有人知晓了她的来历和身份，便是泄露了天机，得知的那人，将终生不能人道。” 花千万愠怒，“胡说八道！分明是推搪之言，你只是不想告知本王，本王不信你，你最好老实说。” 白小洛轻轻叹息，“其实我也不太相信师父说的话，这秘密藏在我心里头，一直都没能告诉别人，也挺憋闷的，不如，我便告诉我王爷？” “你说，本王不信这等怪力乱神……”他顿了一下，瞧了她一眼，这些天接触的，哪件不是怪力乱神的事？ 白小洛道：“好，我师父是凤……” “等一下！”花千万站起来，急躁地转了一个圈，“等等，先等等。” 白小洛有些失望，“王爷怕了？哎，我这憋得实在难受，想找个人说说呢。” “不，你找个女人，找个女人说。” 白小洛道：“可这个女人，也不能告知花千万您啊。” “本王不想知道了。”花千万冷冷地道。 白小洛只得道：“那好吧，王爷什么时候想知道便来问我，我随时都能为王爷解答疑虑。” “怎么会有这个的规矩？”花千万忿忿地道。 白小洛道：“师父说，三界之中，有许多事情属于天机，不可被人知道，一旦知道，便得付出代价，像一些算命的术士，看着能未卜先知，可其实他们往往因为泄露天机太多而遭到反噬。” 这些花千万是听过的。 罢了，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那龙太傅原先一手遮天，认识几个有能耐的人教导白小洛学这些鬼术，也有可能的。 而且，五哥不是说，那龙太傅有一笔宝藏是藏在什么鬼魅之地吗？兴许五哥猜测得多，这白小洛还真是关键人物。 他心里暗暗后悔，觉得和离有些冲动了。 幸好的是留了她在王府住。 奶娘知道白小洛每天晚上回来都得见见雪生，所以，雪生喝了奶便抱过来，却没想到花千万在这里。 站在门口，进不是，退也不是。 花千万瞧见了，淡淡地道：“抱过来吧。” 白小洛猛地回头，“抱过来，快抱过来。”她张开双手，就仿佛唯恐花千万先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