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花千万走后，红橘和如画急忙进来。 看到白小洛脸上的手指印痕，红橘心疼得直落泪，“这怎么忽然又生气了？还打了您，疼吗？” 白小洛看着红橘那心疼的表情，微微笑道：“不碍事，雪生呢？” “睡了，奶娘刚奶了她，吃了就睡。” “嗯。”白小洛道，“帮我挑件得体的衣裳，上妆，我要去尚书府。” 皇太后下了懿旨的事情，府中的人都知道了，红橘见白小洛又被打了一巴掌，便以为她要去尚书府认错，心里越发难受。 白小洛穿戴整齐，便见铁痕进来。 “王妃，马车已经备好，王爷吩咐属下随行。” 铁痕是王府的府兵统领，只听花千万的吩咐，也只为花千万办事，如今跟着白小洛去，花千万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怕她再开罪刘家。 白小洛虽知道花千万的心思，却也没有戳破，只是淡淡地道：“有劳了。” 铁痕微微点头，“分内之事！” 他眸光淡淡地扫过白小洛的脸，那张脸上手指痕迹很清晰。 他心里头有些诧异，王妃什么时候这么好相与了？王爷叫她去，她不发一通脾气，就这么乖乖地走，甚至，连脸上的手指痕迹都没有遮盖一下。 她一向憎恨刘家小姐，如今怎肯在刘家小姐面前做小服低？ 在铁痕的猜忌中，白小洛已经带着红橘走了出去。 刘夫人确实是气炸了，自从花千万与李佳音的婚事定下来以后，她就一直在为名分的事情筹谋奔走，好不容易得了白小洛同意，高兴不过两三天，皇太后便下了旨意。 她认为白小洛是入宫跟皇太后求情，她实在是憎恨白小洛这种反口覆舌的人，银子收了，事儿没办好。 “若不是你与花千万两情相悦在先，母亲实在是不愿意你嫁过去。”刘夫人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来到刘佳音的屋中，余怒未消地道。 刘佳音柔声安慰，“母亲不要生气，女儿不在乎那些虚的，只要王爷心里有我就好。” “你啊……”刘夫人看着女儿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担心，“你知道什么？男人的爱能有多久？新鲜劲头一过，他对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保证，还不是会对其他女子说？唯有位分才是最重要的，但凡你还是他的正妃，他就算胡来也委屈不了你。” “母亲，”刘佳音微微笑道：“这位分也不会无端长久的，你看王妃不也是这样吗？她是花千万妃不错，可她不还是得看王爷的脸色？” “可她就是有这个的底气，王爷相逼又如何？她若不退，就可以不退，难不成还能杀了她不成？” 刘佳音吓了一跳，“母亲可千万别乱说，此乃大逆不道的话，女儿是嫁过去做侧妃，只有对王妃恭敬，那些诛心伤人的话，是断不能说的。” “傻姑娘，母亲是怕你委屈，方才王府来了人，说她会过来一趟，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她，银子收了，算怎么回事？”刘夫人生气地道。 刘佳音一怔，“她要过来？” 刘夫人哼道：“怕是王爷叫她来的，我便要叫她知道，我刘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母亲，别起冲突，否则女儿日后不好做人。”刘佳音蹙眉道。 刘夫人看着她，生气地道：“你这么怕事做什么？如今有你父母为你撑腰，她白小洛只是一个罪臣之女，便是有皇太后为她撑着，可到底皇太后也总不能过问人家内宅之事，你今日得先吃定了她，这样你嫁过去才能不受委屈。” 刘佳音显得有些反感，“什么吃定不吃定的？都是一家人了。” 刘夫人是真真的恨铁不成钢，愠瞪了她一眼，“你啊，迟早被人欺负死你。” 刘佳音拉着刘夫人的手臂撒娇，“母亲，谁能欺负得了我呢？不有你这头母老虎在吗？” 刘夫人伸手戳了她的脑袋一下，嗔怒道：“你嫁过去之后，我就算是母老虎，也是别人家的母老虎了，别回头你还像个兔子一样往人家的虎口里送，行了，收拾收拾，换身漂亮点的衣裳，震慑她一下，她的容貌我见了几次，确实狐媚，不过你稍稍打扮，也能胜过她。” 说完，她便起身，“我也得跟你父亲说一声才行，你父亲近年做事，越发的谨慎，便是连街边的乞丐都不敢得罪了，以他今日的地位，又哪里比昔日的龙太傅差？如此谨慎，人家反而瞧不起他！” 刘佳音正色地道：“母亲，父亲做事自有父亲的分寸，如今朝中由摄政王临朝称制，手段比起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父亲谨慎是好事，莫非你想他步龙太傅的后尘吗？这般轻狂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刘夫人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知道女儿虽然柔柔弱弱，却是个极有看法的人。 “行了，母亲知道怎么做的，只是白小洛这件事情，咱们是占理的，也不妨给她下个马威。”刘夫人说罢，便走了。 刘佳音轻蹙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白小洛来到的时候，刘家正在用膳。 下人领着她到侧厅，道：“王妃请坐，老爷和夫人用过晚饭便来见王妃。” 红橘气得半死，来之前分明都前来通报过了，知道是这个时候过来，却故意这样冷落王妃。 她压低声音在白小洛耳边道：“王妃，他们欺人太甚。” 白小洛淡淡地道：“算了！” 红橘觉得白小洛这一句算了，包含着许多无奈，可想出一口气，又无能为力，人家可是吏部尚书啊，王妃又如何？不过是失宠的。 这一等，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刘尚书夫妇被一群仆从拥簇着进来。 刘大人四十多岁，身形高大，面容俊美，蓄起了胡子，一身石青色宽身便服，丝毫不觉得邋遢，反而多了几分道士般的飘逸。 他进门便行礼，“王妃久等了。” 态度不卑不亢！ 倒是刘夫人吊起了眼角，淡淡地扫了白小洛一眼，颇有怨气地福身道：“见过王妃。” 白小洛略微欠身，“刘大人，刘夫人，不必多礼！” 刘大人扬袍入座，打量着白小洛。 他自然是见过白小洛的，对白小洛最深刻的印象，是她刁蛮任性，还有容貌出色。 但是，如今见她，刁蛮之气尽敛，态度雍容不凡，当下收起了轻蔑之心。 刘夫人却尽露不屑之色，看着白小洛的脸庞，“王妃的脸没事吧？怎地肿起来了？” 白小洛淡然一笑，“没事，夫人有心了。” 刘夫人漫看了她一眼，“莫不是被人打了吧？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王妃都敢打？” 红橘听了刘夫人这夹枪带棒的话，不由得涨红着脸道：“夫人怎能对王妃这般无礼？” 刘夫人本来就恼怒在心，只是不好对着白小洛发难，听了红橘这话，当下就冷起了面容，“你是什么东西？本夫人跟王妃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懂不懂规矩？” 红橘听了刘夫人这严厉的话，当下不敢做声，垂下头来。 白小洛眸光冷淡地看着刘夫人，“她说错了吗？说错了，也自有本妃教训她，不劳夫人！” 刘夫人冷笑一声，“既然王妃不喜欢，我不说便是，只是王妃来到我刘府，什么话不说，倒是叫那侍女张嘴，着实奇怪。” 白小洛道：“有什么奇怪的？才坐下来，你客套，我也客套，你若入正题，我也懒得跟你周旋。” 刘夫人本来以为白小洛认错和解释的，没想到气焰还这么嚣张，当下气得一张脸发青，“王妃，妾身本没什么要和你客套的，是你巴巴地来，如果王妃觉得委屈，没人强迫你来，除非……” 她看着白小洛的脸，冷笑不语。 白小洛从袖袋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茶几上，“皇太后今日下了旨意，这五万两银子，我退回给夫人。” 刘夫人略恼怒地道：“银子既然给了出去，我便不收回，王妃，何不入宫去求求皇太后呢？” “求？”白小洛看着她，嗤笑一声，然后看着刘大人，“大人，你觉得我去求皇太后，合适吗？” 刘大人沉默不语，其实，他是支持夫人的话，他已经到这个地位了，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做妾。 侧妃，到底也只是妾。 所以，他希望白小洛去求皇太后，她们是表姐妹，应该可以商量。 白小洛看刘大人这副神情，便知道他想什么了。 本以为刘大人好歹是个心水清明的人，没想到，也被面子蒙蔽了眼睛。 白小洛眼底闪着幽光，“刘大人，我可以入宫，也可以求皇太后，但是，后果是什么样，大人知道吗？” 刘大人一怔，慢慢地深思起来。 刘夫人却冷冷地道：“那王妃就去啊，别在这里叨叨没个行动，银子我是断不会收回来，既然如此，王妃何必做点什么好让你名正言顺地收下这笔银子？我知道王妃为太傅之事，已经花尽了积蓄，这银子对王妃而言，有救命之用。” 白小洛起身，对刘大人道：“好，既然你们觉得，我必须入宫求皇太后，那我便去一趟，只是，这银子我不收了，你们留着吧。” 说完，她便带着红橘要走。 刘大人霍然站起来，“王妃留步！” 白小洛转身看着他，眸色清明。 刘大人拱手，“内子多有失礼，王妃请勿见怪，臣以为，王妃是花千万正妃，小女嫁过去便为侧妃，自当按照侧妃的礼制进门，王妃不必入宫去，至于这五万两银子，也请王妃收下，便当老臣替内子向王妃赔罪的。” 刘夫人脸色微变，不解地看着刘大人，“王妃是自愿入宫去的，老爷您何必……” 刘大人厉声道：“闭嘴，你懂什么？” 刘夫人怔了怔，瞪着白小洛，一脸的愠怒。 刘大人拱手，“王妃，今日有所怠慢，改天老臣亲自登门请罪。” 白小洛道：“刘大人客气了，谈不上什么请罪，有些事情，大人明白就好。” “老臣明白！”刘大人神色凝重地说，心里却是一阵的后怕。 刘夫人却不明白，那关系到她女儿的幸福，她不能不争取，心里也怨恨丈夫的怕事谨慎，遂尖声道：“不，既然王妃答应入宫去求皇太后，便和我们刘家没关系，我们不能阻止，王妃，去吧。” “母亲不要再说！”门外传来一道略微急促却动听的声音。 白小洛抬头，便见一名身穿白色暗云纹罗裙的少女走进来。 她身材和白小洛差不多高，面容白皙透亮，蛾眉秀致，琼鼻玉挺，唇色不染而朱，眸光清澈，绾着双丸髻，却丝毫不觉得稚气，反而叫人觉得清新可人。 确实是个美少女，且气质高雅不凡，难怪花千万会欢喜她。 她娉娉婷婷地走到白小洛的面前矮下一截福身，轻启唇齿，声音温婉动人，“佳音见过王妃。” 这声音实在是享受，听在耳中，有如春风拂过的舒适，尤其再看她嘴角漫开的那一抹浅笑，如同含苞待放的芍药，叫人几乎移不开眼睛。 白小洛看着她，眼底有欣赏之意，“你就是刘佳音？” 刘佳音又是袅袅一福，“回王妃的话，小女就是刘佳音。” 白小洛点头，“刘小姐果然温婉大方。” “王妃谬赞，小女受之有愧。”刘佳音脸色微红，她望着白小洛，心里头却是微微骇然，没想到她长得这般好看。 刘夫人很是不悦，觉得白小洛的态度虚伪，她应该憎恨佳音才是，这般和颜悦色甚至还带着几分欣赏，叫人瞧见都恶心。 她拉了刘佳音往后站着，毫不客气地对白小洛道：“王妃，您还要入宫，我们就不妨碍您了。” “母亲！”刘佳音神色微微懊恼，“不能对王妃这般无礼。” “你懂什么？”刘夫人呵斥道：“不许说话。” 刘大人脸色沉下来，“够了，闭嘴！” “老爷……”刘夫人实在是憋闷。 刘大人对白小洛拱手，“王妃，臣送您！” 刘佳音上前道：“父亲，我送王妃！” 刘大人把白小洛放出来的银票塞回她的手中，“王妃，请收回，您若不收，臣心里不安。” 白小洛摇头，“不，收人钱财，忠人之事，事情我没办妥，椅子我就不能收。” “不……” “刘大人，就这样吧。”白小洛走了出去。 刘佳音急忙相送，一路出去，刘佳音赔不是，“王妃恕罪，家母也只是心疼我。” “我能体谅刘夫人爱女心切，你不用给我道歉，本就是我破坏了你跟花千万。”白小洛静静地道。 刘佳音神色惶恐，“王妃不要这样说，这是王妃的福气。” 福气？白小洛不这么认为，这花千万妃的身份，让她卷入了一场她不想面对的是非中去。 “王妃！”刘佳音忽然在她面前福身，眸色莹然，“小女知道不该对王妃提什么要求，但是，确实有一事，还望王妃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