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五章 万箭穿心
梧桐树上凤凰趴在窝里，好像已经睡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部远远退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怕被那些仙人般的大能者信手击杀。雨滴如丝，随风飘荡，梧桐树上又挂满了冰凌，刚刚恢复生机的树木山林和枯枝败叶黑白错杂，好像一副抽象的山水画。 中午时候，南面山头上忽然有骇人气息升腾而起，煌煌如日，气息所及，给人重若山岳之感，虚境之下尽皆俯首。 “第五言，要动真格了吗。”凤凰山中一个清朗声音响起，随后三十七人现身梧桐树下，为首之人五十上下年纪，羽扇纶巾，一袭月白长袍，长须飘飘，姿容绝伦。 “姬成，做个了断吧。”一名农家老汉从山林间浮空而起，盘腿坐于半空，手中旱烟喷云吐雾。 “第五言，等不及让他们来送死了吗？”羽扇纶巾的姬成口出诛心之语。 “姬家早该消散在历史云烟中，苟延残喘有何意义，还妄图颠覆国家，速速退去，留尔等一条生路。”农家老汉第五言道。 楚向站了起来，他听出了第五言的弦外之音，这是要拉拢李天星等当朝高手共同对抗姬家。 凤鸣岐山，有圣人出，圣人一出当为王，当朝天子如何能容忍他人作乱，李天星、秦三同来此必然是为此，此时状况，当朝天子显然不欲过早插手两家纷争，想等两家两败俱伤坐收渔利。 两家皆是老谋深算，楚向都能想到其中关键，两家之主显然不可能不知，如此大战，转机何在。 “不识天时，第五言，你第五家注定成为过眼云烟。”姬成羽扇轻摇，智珠在握。 第五言不理会姬成的胡言乱语，神情肃穆，指掐印诀：“乾坤借法，皇威无极，金身不破。” 法诀落成，只见天空金黄之气如甘霖普降，老汉身前三十四人沐浴金黄之气中，如披云霞，金光护体，煌煌不可直视。 眼见第五言掐指成法，姬成神色一敛，口吐真言：“帝阙九重，护我圣灵。”话音落，法诀落成，梧桐树渐渐隐入虚空之中，渺不可见，一座九重城阙虚影凭空而生，如宝塔镇山河，坐立梧桐树处，一重一门，九重之顶便是树冠之处凤凰所在。 九重城阙生，姬成身后三十七人身形移动，进入城阙之中，虚影城阙竟然好像真实存在一般。 “去。”第五言道。 身前三十三人披金甲直冲九重城阙，剩下一人弯弓搭箭，直指树冠凤凰，第五言随之浮空前行，目不转睛的看着姬成。 “第五言，你我相识数十年，今日有一言相告，望你深思。天命轮回，天时不可逆转，秦皇强逆天数，导致神州气运崩毁，肇无数恶果，如今圣人既出，拨乱反正，荡涤乾坤，汝等当顺应天时，莫要痴心妄为，否则身死道消，恐为天下笑。”姬成羽扇轻摇，并无动手迹象。 “姬成，天时天命岂是你所能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枉你读了这么多书，却连这个道理都不知，抱残守缺，迟早被社会淘汰。”第五言神色不为所动，反而循循善诱。 “乡野村夫，愚不可及，不必多言，且看此局落定。”姬成面色不喜，口出非语，转身去看九重城阙中的厮杀。 城阙中七十人刀来剑往，厮杀不休，一边据城而守，一边依法而攻。城阙之中厮杀局势焦灼，第五家之人无法施展术法神通，只能凭金甲硬抗对方轰击，步步推进。 九重城阙并非简单塔楼，而是根据四象八卦构建而成，复杂无比，第五家之中有显然有阵法大师，三十三人沿最短路线向前推进，对面术法神通劈头盖脸砸下来，却是效果有限，根本砸不动护体金光，连续被突破三重城阙。 推至第四重之后，第五家之人开始出现伤亡，有人扛不住狂风暴雨般的轰击，被打落城阙，后面的人立即补上空位，继续向前推进。 不断有人被打落，第五家之人毫不退避，脚步如一，如墙推进，不断突破一重又一重的门楼。 以付出十七人为代价，第五家成功推进至第八重城阙，九重之上就是凤凰神鸟，姬家之人已经退无可退，一番轰击之后，仗剑执刀冲上来。 近身搏杀爆发，凭借金光护体，第五家之人横冲直撞，瞬间撞破姬家阵型，如雷怒喝不断响起，片刻间姬家就倒下十八人，第五家也有四人被击落城阙。 十二对十九，此时留下来的都是两家最精锐的人手，双方奋力厮杀，九重城阙亦为之震颤不已，偶有如雷怒吼突破阻隔传出城阙之外，仿佛天神怒吼一般，摄人心神。 不断有人掉下城阙，砸入梧桐树下的山林间，就在一名第五家的中年汉子再次撼动城阙之时，远远观望战局的第五家弓者终于出手，箭出如惊雷闪电，仿佛能射破苍穹，无坚不摧的乌光撞在九重城阙之上，九重城阙轰然崩碎，化为虚无。 城阙崩碎，仅剩余六人能保持身形，立身空中，第五家两人，姬家四人。 “还不动手。”第五言忽然出声，不知是对何人所说。 第五家弓者再次引弓如满月，树冠前一名姬家高手身形幻变，出现在乌光必经之处，一声惊天叱喝：“定。” 乌光仿佛陷入泥淖之中，清晰可见箭尾空气乱流，就在此时，又有一道乌光电射而至，毫厘不差的撞在第一支箭上，第一支箭暴碎，钢屑飞溅，姬家高手一掌推出，飞溅钢屑不得寸进，第二支箭却是穿透他的手掌，没入肩膀一寸。 就在弓者引弓之时，空中姬家三人和第五家两人再次动手，奋力搏杀，第五言和姬成仍然不动如山，没有出手的迹象。 远处山头上，楚向看着煜煜生辉的青铜长剑，忽然明白了这长剑的来源，原来自己早已是第五家的棋子，落入第五言的算计而不知。一饮一啄，皆有前定，长叹一声，嘱咐宋小婷不要乱跑，留在原地等他，楚向执剑前行，脚踏虚空，直往梧桐树而去。 离开山头之时楚向脚步还有些摇晃，十几步之后已经稳如泰山，一步一丈，凌空虚渡。 “这便是你的后手吗？”姬成看向楚向的方向，神色不变。 第五言没有说话，自顾自抽着旱烟。 没有人阻拦楚向，楚向轻弹剑身，剑声龙吟，缓缓吟道：“一剑决浮云。”剑光冲天而起，随之敛成一线，金线切开天空，笔直从树顶凤凰头上落下。 凤鸟惊鸣，神华冲天而起，迎向落下的剑光，金线落下，神华无力消散，梧桐大树生机尽灭，凤凰身上光彩消失，楚向手中青铜长剑亦随之碎裂。 “千里江山入一剑，不错，可惜没能功成。”姬成仍然神色不变，好整以暇的看着第五言，他看出了楚向只有这一剑能威胁到树上的凤凰，现在凤鸟还没死。 就在此时，西方一道寒光如电而至，瞬间穿透树上凤凰，带出一蓬五彩血花，凤凰一声哀鸣，颓然倒下，生机尽断。 突兀的一击，凤凰身死，姬成不但没有震惊，反而面露喜色，指诀变化，树冠之上的凤凰陡然暴碎如微尘，细小血肉四面八方洒落，笼罩方圆十几公里之地，唯有九根五彩尾羽完好无损。 目睹姬成此举，第五言大惊，方才明白姬成谋划为何，印诀倏起：“乾坤借法，金身不破，叱。” 印诀落成，天空金黄帝气再现，将第五家众人覆盖，然而凤鸟血肉无物可挡，瞬间穿过第五言所化帝气，唯独他元气归一，不受侵袭。 凤凰血肉及身，楚向如受万箭穿心，顿时明了姬家布局为何。凤鸣岐山乃是姬成所设之局，目的就是要引出第五家高手和暗中的伏手，借助凤鸟一举消灭。 心中惊骇异常，楚向没想到姬成竟然如此深沉可怕，竟然以凤凰神鸟之死为契机，利用凤鸟血肉极阳生阴特性，制造这万箭穿心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