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二次电话

    “嗯，现在在沪市和金平市来回的确挺方便的！时间上也很充裕！”

    王一凡脑海里塞满了他挤地铁的悲催场景，那白领女人鄙视的表情还历历在目，还有回到金平的客运南站总是能看到的市里的那栋温商会大厦发出来的绚烂灯光，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预示着夜的黑。

    他发现自己竟是又少有的多了几分紧张，就好像是在参加一场面试。

    “其实我之前在沪市也有呆过一段时间的，但后来觉得在沪市的生活节奏太紧张了，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和压力，所以就干脆回来了！”姜蕊撩了撩耳畔翘起的一缕秀发，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如牛奶般的肌肤，竟是闪耀着一种圣无比洁的光辉，“不过，男生嘛，跟我们女生毕竟是不一样的，还是要有点野心和追求的！你说，对吧？”

    她看向王一凡，见面之后头一次稍长时间地正视这位相亲对象。

    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留给人的第一眼印象不那么让人讨厌，但也绝对说不上帅气阳光之类的。

    普通之上吧！

    王一凡发现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所有的阅历和经验都仿佛在这个时候迷路了一般，让他有种生涩的小男生的可笑错觉，为此，他已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无数遍了，并且极力警告自己。

    “没出息的东西！”

    当然，他勉强算是比较快地调整过来了这失常的心态，不管面前的女人在未来会不会与他产生交集，眼下要应付好才是一切可以开始的根本，过分的得失心，只会让他的表现越加拙劣。

    “男人嘛，总归是要有点上进心的！”他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不过，普世的上进心与我所想的有所不同，在我看来，上进心应该指的是一种生活的姿态，是积极向上的，而不是单纯地归结为社会上所谓成功的那种价值观取向，赚大钱不等于就是上进……”

    “嗯，算是比较独特的观点！”

    看着眼前三十出头的男人如同面试一般地说出自己观点的谨慎和认真表情，姜蕊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没有太多的奚落和嘲笑的感觉，她看到过很多男人在她面前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这样的男人至少比那些如同求偶的孔雀一般到处开屏的男人要好上百倍了。

    至少够真诚！

    她捧起桌上的被子，嘴唇贴在杯壁上，轻轻抿了一口，未曾发出来半点声响，随即又轻轻放下，杯壁上留下些许淡淡的口红印记。

    两个人暂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当中。

    “姜小姐……”王一凡不想让这种气氛持续发酵，开口道。

    “叫我姜蕊就可以了！”

    “可以问一下姜蕊你平常有什么爱好吗？”王一凡决定还是要拿过主动权，必须要有所引导的话题。

    “爱好挺多的，除了瑜伽之外，我也喜欢美食，平常自己也会动手，偶尔会看看书，旅旅游之类的！”

    姜蕊的回答算是中规中矩，王一凡还算是丰富的相亲经验告诉她，对面的女人只是给了他一个放之皆准的答案，因为这是大多数人的喜好。

    “您都去过哪些地方？我其实也比较喜欢旅游的，但多数情况下都是跟着公司的组织去旅游，一个人出去还是比较少的！”

    王一凡既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他的情况，很好地贴合了话题，不至于显得突兀，也给姜蕊一个顺理成章的接话的口子。

    “去过挺多地方的，国内去过张家界、重庆、武汉、云南洱海……”姜蕊报出了一长串的国内地名，王一凡听了暗暗咋舌，这些地方都走下来，怕是要花掉好几个长假期，听她的意思，她似乎还去过国外。

    “国外去的相对就少一点，不过也去过莫斯科、泰国、rb、冰岛，欧洲的话基本上英法德几个国家也都去过……”

    姜蕊说的很细致，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说起了她旅游期间发生的几件趣事，看得出来，她的确对旅游比较感兴趣。

    王一凡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他没有出过国，连护照都没去办过，一个人倒是去过一次重庆，那边有个高中同学，正好那会儿是去参加同学的婚宴的，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旅游，至于公司组织的几次春游，最远的也不过是到了海南岛而已，也就两天一夜的功夫，跟蒋蕊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在某一个瞬间，王一凡心头鼓起的勇气就已经泄了大半了，去那么多地方，去那么多国家，至少已经说明姜蕊有钱有时间，对于大多数现代社会的工薪阶层而言，无论是哪个因素，都算是一种奢望，而且眼前的女人又那么漂亮，能够很直观地让王一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生出退却的心思。

    姜蕊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将她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嘴巴弯成一个小小的弧度，道：“其实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看过了那么多的风景，回到家乡才算是真正明白，原来有家的地方，终究还是最适合我们自己的地方，我也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国人总是讲究落叶归根，可能就是跟我同感吧，那种呆在这个城市里，就会感到无比舒适和安逸，整个人的情绪都是放松的渐渐单打的心情，连略显异样的空气都无比让人亲近……有句话，说得好，吾心安处便是吾家，真的是没有错的！”

    这姑娘还真是带着那种深深的感性！

    王一凡逐渐确认了他一开始的判断，赞同地点了点头，将心里的那点得失狠狠地按压在地面上，“你说的对，其实就是一种心态上的回归，也是一种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毕竟是打小出生长大的地方，根子上是很难去改变的，就好像我，大学在沪市，毕业了之后也呆在沪市工作，这么多年了，但始终就是觉得融不进去，看到某一个场景的时候会感到孤独，但回到家了，却又不同，尽管也就是假期那么短的几天，也好像是鱼儿入了水一样，说不出的轻松和写意！”

    他这样的感慨并不是单纯地为了迎合蒋蕊的感性，真的是他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这些情绪都轻易不会在人前说出来，毕竟大男人嘛，悲春伤秋的有点太丢人了，但今天，此刻，不是话赶话，正好到这里了嘛！

    姜蕊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怕他发现，又很快避开了视线，轻点臻首，俏脸上也都是感慨，“我现在很满意此刻的生活状态，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力量在背后推着我往前走，一旦停下喘口气就会被淘汰一样的感觉，现在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我很开心能碰到一个和我有差不多感觉的人！”

    她拿起杯子，微微向王一凡示意了一下。

    王一凡有点发愣，过了一会儿才拿起他点的饮料跟她轻轻地碰在了一起，彼此对视一眼，展颜一笑，竟是有了几分默契。

    虽然不愿意不承认，但王一凡此刻的心已经彻底地乱了。

    他忘记了他以前许许多多的相亲经历，那些他看得上的却看不上他的，那些他看不上却看得上他的，甚至那个存在记忆最深处的青涩的初恋都被他远远地抛在了一边，如果可以，他开始想更全面地了解面前的这个女人。

    只是，虽然每一个人都无法对自己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定位，但王一凡至少可以判断面前的姜蕊跟他并不算匹配，这绝对是个女神级别的人物，而且经历也比较丰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会走到相亲的地步，难不成是因为见识地多了，想找个老实人嫁了？

    王一凡的心里涌起无数个问号，只是他不能问，也不敢问，但身为一个男人，他也有欲望和野心，他当然希望这一次的相亲能够成功，抱的美人归。

    正当他的脑海里再一次开始徘徊起无数个念头的时候，那阵之前他一直很期待的熟悉的和弦声，却突兀地再次响了起来。

    电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