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瞎子的幸福和绝望
有了少女的加入，瞎子的生活完全变了个模样。 瞎子虽然依旧穿着破旧的衣服，不过衣服上却不再是左一个破洞右一个窟窿，而是打上了补丁。 瞎子的头发也不再是鸟巢一般，虽然说不上柔顺飘逸，起码也是工整整齐。 瞎子还学会了刷牙，知道每天早上出门前要洗脸，晚上睡觉前要洗澡。 瞎子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多了起来，往日里总是淡漠的脸，已经知道面对别人的帮助要笑着说谢谢。 窄小的棚屋里，也不再总是乱糟糟的一片凌乱的模样，夜晚也不再总是冷清清的漆黑一片，而是亮起了温暖的亮光。 瞎子依旧每天都会去天桥弹唱，但除此之外，瞎子还学会了在傍晚去散步，当然，是和少女一起。 有时候天气很好的话，少女还会拉着瞎子走很远很远的路，去到城市的郊外，来到青青草地的地方，踏足青草之上，呼吸最清新怡人的空气。 而少女每天除了陪着瞎子去天桥弹唱之外，也开始接一些小工，补贴家用。 两人的生活虽然依旧清贫，但两人却十分满足，似乎，一辈子如果能就这么走下去，也不错。 时间飞逝，镜头流转，转眼过去两年。 这天傍晚，瞎子从天桥弹唱结束后，背着吉他回家时，在走过天桥转交的时候，瞎子突然顿了顿，停在了那里。 在瞎子旁边，有四个年轻人站在一起，目光望着墙壁上一个巨大的海报，四人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脸上兴奋之色一眼可见。 瞎子站在那里，似乎在倾听着四人的说话，脸上也是神色流转。 巨大的海报上，当中是一个抱着吉他的歌手，海报用硕大的字体标注着某港星即将在燕京举办一场大型演唱会。 瞎子默默的听着四个年轻人大声带着兴奋的说话，然后等了很久，四个年轻人带着激动慢慢离去后，瞎子慢慢摸索着来到墙边，一点一点靠近着那巨大的海报。 手慢慢摸了上去，轻轻抚摸着海报上的光滑柔顺的纸面。 瞎子看不到海报的内容，也不知道自己抚摸处写着什么，瞎子只是慢慢的摸着，脸上露出点点满足之色。 可是，在瞎子看不到的地方，屏幕的角落里，一个少女静静的看着瞎子的一举一动。 回到家，少女已经做好了晚饭，少女没有问什么，瞎子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瞎子洗漱，吃过少女做的米粥后，背着吉他便要出门，不过这时候少女叫住了瞎子。 少女说了些什么，瞎子似乎愣在了那里，然后少女又说些什么，瞎子回过神来，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可是少女却依旧不停的说着，但瞎子无一例外全都笑着摇头，仿佛在拒绝着什么。 可是少女仿佛越说越激动，瞎子似乎也开始犹豫了起来。 但似乎考虑了很久，瞎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突然，少女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瞎子一下慌了，顿时手无举措了起来，这是瞎子第一次听到少女哭。 瞎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焦急的走到少女面前，嘴里仿佛解释着什么，手放在少女脸上，慌乱的擦拭着少女脸上的泪珠。 看着瞎子如此模样，少女反倒停止了哭泣，脸色带着温柔，向瞎子继续说着什么。 听着少女的话，瞎子抿着嘴，脸上不断闪现犹豫徘徊之色，最终，在少女柔声的劝说下，瞎子似乎最终同意了点了点头。 不过刚一点头，瞎子便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着少女，脸色异常坚定的说了些什么。 这时候就变成了少女犹豫了起来，不过少女望着瞎子，然后最终肯定的点了点头。 瞎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擦拭着少女脸颊的手，轻轻将少女抱在怀里，脸上充满了感激。 环抱过后，少女翻出了床脚一个十分隐蔽的小纸包，然后拉着瞎子的手，匆匆出门而去。 在一个售票点，少女将纸包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四十一块四角，最终只余下一块四角，然后其他的就变成了她手中的两张门票，两张，最便宜，也是最边缘的演唱会门票。 几天之后，演唱会开始，瞎子牵着少女的手走进了演唱会场，整个会场仿佛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沸腾的欢呼。 瞎子和少女站在演唱会的最边缘，默默的向着舞台方向，听着舞台上歌手的弹唱，瞎子脸上闪过向往，憧憬，还有满足之色。 此时此刻瞎子无比的满足，因为这是他距离自己最喜欢，最向往的明星最近的时刻，即使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两百米的距离。 此时的瞎子是幸福的。 即使为了这一场演唱会，刚稍有余额的日子，即将再度变的朝不保夕。 屏幕开始慢慢变暗，两年后。 画面再次出现，却变成了一间白色的病房，少女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床边，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望了望少女，还有病床旁的瞎子，黯然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病房。 医生没有说什么，但是无声的话却仿佛让瞎子明白了什么。 瞎子紧咬着牙，右手死死抓着一张检测结果单。 画面中给检测单来了个特写，在诊断一栏上赫然写着：肺癌晚期。 少女苍白的脸转头望向瞎子，看着瞎子的脸，少女艰难的将手伸出被子，轻轻抓着瞎子的右手，轻轻抚摸着，温柔的说着什么。 瞎子似乎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少女说了些什么。 少女点点头，瞎子也一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瞎子又对少女说了些什么，然后站了起来，一手摸着导盲棍，一手拿着杯子，然后慢慢出了病房。 在走出病房后，在确定房间看不到的角落里，瞎子靠着墙壁，慢慢坐了下去，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深深的埋在腿间。 不知何时，身子发出无声的颤抖，双腿下的地面开始被莫名的打湿。 瞎子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他的脸上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一种无声的痛哭蔓延整个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