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就是一条心
李秀莲第二天就跟着孟桃夭还有玲玲，到市中心的营地公司去上班了。 全身崭新的衣服，很符合央金之前的观察汇报，李秀莲的审美也比较奇特，跟藏族少女都不尽相同，高腰毛领垫肩的那种外套夹克，加上紧身细腿牛仔裤和高帮马丁靴，孟桃夭一眼就看出来是淘宝山寨货。 这应该说明老四一直没给她透露自己的真实经济情况。 按照约定就在小区外楼下等着的，发现是辆很宽大的“帕萨特”滑过来接她，不太吃惊，可开门以后那种扑面而来的豪华感受，就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看后面坐着的孟桃夭，女司机冷面：“请赶快上车，孟总的时间很宝贵。” 是挺宝贵，孟桃夭还要滑到校门口去接上玲玲，俩室友坐在后面，所以李秀莲一直双手攥住自己的防寒服前襟，既不自来熟的回头看，也不东张西望，略显紧张，但一车女性又让她没那么紧张。 玲玲倒是上车就嘻嘻哈哈：“满意了吧！老钱这个表态还是很爷们儿的，昨天晚上女生寝室还有人酗酒，说是被你抢了这两年最肥的凯子！” 孟桃夭想嘿嘿嘿，但忍住了：“你看看这份关于偏远营地文化建设的表格，怎么做进我们的企业中。” 玲玲接过央金做的东西简单看看就皱眉：“有这个必要吗？这是纯粹的慈善啊，要花不少钱呢。” 孟桃夭十指交叉放在小腹，翘起二郎腿靠在宽大后座里的样子，确实像个总经理：“玲玲，我以前也是你这种想法，觉得有必要吗？餐厅每个月二十万的纯利，要是留在几个股东经理手里分分，不要太爽，可既然钱多多做了决定，慢慢我也就懂了，从市侩点的角度，这就是敲门砖。” 都是经管院的学生，玲玲这点倒是想得通：“没有捐助，就没有海鲜坊，没有两次餐厅的考察就没有学创中心，是这个意思吧？” 孟桃夭其实在观察斜对角的李秀莲，扎了个马尾的姑娘肯定在竖着耳朵倾听：“营地你都看着建立起来的，如果没有逆城镇化建设的条件配备，就拉不上跟市领导的关系，一旦触碰到政策禁区，说封就封，现在江州市内，不会再被封了，这可是全靠钱多多的路线选择，没依靠任何其他人脉搞定的，同样全国各地的营地，如果加上了帮扶当地贫困人群，你说能够带来多大的好处？这是个能保证产业不会触礁的保护罩，你觉得有必要吗？” 玲玲讪笑下点头：“看不出来钱多多的花花肠子很多哦？” 孟桃夭尽量笑得像个太后那么高深莫测：“他不是花花肠子，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帮扶贫困人群，包括做这个营地产业，他都不是为了赚钱，但给人解释他多么善良大公无私，这个很麻烦，多数人甚至会认为怕不是有点傻，所以我们就当成是花花肠子，但你我之间，我希望解释清楚，你要明白我们的企业宗旨是什么，如果这种认同达不到，很难一起走下去。” 玲玲的脾气是有点冲，闻言看了看孟桃夭，桃子寸步不让的回看，但脸上有笑，所以玲玲很快就放弃了抵触：“现在他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 孟桃夭想了想：“黄姐是乡下出来的，她们当时能当兵就是最好的出路，要不就去打工，但部队的一切终究改变了她的命运，我俩都是小镇上，如果不是读大学跟我们那些初中小学女同学会有这么大的区别么？” 司机连表情都没有变化，非常专业的全神贯注在驾驶上，好像说的不是她。 孟桃夭再提副驾驶：“小莲是哪里人？我听你口音好像不是市区的。” 李秀莲迟疑下：“峡江县……”然后才补充：“我不是镇上的，村里其他人都打工的多，我读的旅游职高，但……有半年没去了。” 孟桃夭点点头：“玲玲，就这个意思，我们每个人都有命，如果我们这家企业，在赚钱的同时，能够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包括你我，是不是就很牛逼了？” 玲玲笑：“你跟他是一挂的，他能上新闻联播，上人物访谈，你也能打鸡血灌鸡汤了。” 孟桃夭笑笑：“我是个什么性子，你清楚，现在我跟他就是一条心，其实具体怎么做他很少吱声的，他要的只是这个，营地公司不过是附带的。” 玲玲这下转身靠在轿厢壁上：“这包狗粮有点满满当当的一大碗哦。” 孟桃夭不说这个了：“这就是我们公司的主线，信不信就看缘分吧，今天开会主要还是谈全国市场的模式节奏，呃？小莲你说你是学旅游职高的，学了些什么？” 李秀莲用充满讽刺的口吻来掩盖羞愧：“除了抽烟喝酒打牌，我都不知道学了些什么。” 孟桃夭不在意：“我以前也没学过管理公司，钱多多也没学过当官，关键是想不想做点啥……” 没有像以前那样面无表情，李秀莲嘴角动了动，浮现出个玩世不恭的表情，没说话。 孟桃夭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 豪华的总裁级轿车里面很安静，减震也非常舒适。 可国立大厦的档次，彻底击溃了李秀莲的玩世不恭。 那位汤阿姨说的企业需要档次确实有道理。 老四自己都没来过，肯定没想到这边会在这么市中心的高端写字楼里面一层楼的公司气概，自然也无从提前嘱咐。 走进那镶嵌木纹面板和大幅玻璃镜片的宽敞电梯里，这是地下停车场专门留给各家公司高管的通道，免得高峰期高管老板们还要和员工挤电梯。 所以一同走进来的无一不是三四十岁的社会精英模样，这样三个二十左右年轻姑娘的样子，很让人关注。 都是见多识广的中年精英，孟桃夭还好点，比玲玲身上的学生味隔绝很多，但李秀莲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种电梯里面的，她的眼神、表情、身体动态都不像。 人家的目光就复杂得很了。 也许这种环境更挤压李秀莲的内心，叠加这些目光，本能的有种不舒服要抗争，看孟桃夭微笑着按了49楼，居然更吊儿郎当的开口：“哦……七七四十九，左手换右手哦？” 玲玲还楞了下，从周围人脸上看到古怪神色才反应过来，尴尬极了，孟桃夭却立刻哈哈哈的大笑，然后挤眉弄眼的搂住李秀莲，却偏头给玲玲分享：“你觉得她是不是跟老四是天生一对儿？我说的是以前那个老四。” 玲玲想了下，也笑起来：“对对对，感觉随时得防着他突然冒句什么出来。” 被搂着，又被这样朋友之间的调笑，李秀莲瞬间放松，尽量漫不经心：“他……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高速电梯快得很，孟桃夭整整身上的小风衣跟里面的橙色毛衣，就是昨晚的搭配加了外套，但没穿短裙了，黑色长裤搭配起来很有时尚都市白领的气质，特别是那大波浪长发给盘起来，成熟很多，唯独差个包，文件、手机之类都拿在手中走出电梯：“想听？下午下班回去路上给你讲，那家伙很特别的。” 这就保证了李秀莲再百无聊赖，这一天也没早退。 当然也可能是被电梯打开后的公司气派吓着了。 到处都是通透玻璃的工作区、洽谈区，超过一千平米的办公室空间里面，现在已经有上百人在忙碌，落地玻璃上贴着整幅的房车图片，前台接待处更有努米尼玛牵着马儿去拍照那处绝美风景的大画面做背景，随便哪个角度都能彰显出企业的旅游背景。 大部分角度都能直接从落地玻璃远眺城市中央商务区！ 三人走进去的时候，几乎所有遇见的人都会立刻停下手中工作恭敬：“孟总早……” 孟桃夭微笑点头，两位同伴不由自主的都要后退一步，变成跟班。 再怎么控制，李秀莲都忍不住东张西望，却也注意到玲玲的表情不那么好看，那是种烦躁跟嘲讽混杂在一起的样子。 孟桃夭已经像个成熟的总经理了，叫来前台：“你先带着这位小莲去各个部门参观介绍下，然后带过来找我。” 自己只是经过一片工作区的时候点点头，七八位主管经理，就跳起来连忙冲进总经理办公室开早会。 略显杂乱的坐下来时候，孟桃夭摸摸自己身边室友的手：“我觉得多多在电视上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大学成年以后的人生，不再是单线竞争，不再是只有分数，什么都得比，我们都要学着接受自己的缺点，还有比别人差的短处，始终带着抱怨或者忿忿不平的心态，只会彻底毁了自己，谁都帮不了你。” 玲玲有瞬间的瞪眼憋气，但还是对上孟桃夭带着笑容的目光，长长的吁了口气，忍下来了。 孟桃夭拍拍她的手背：“认识钱多多之前，我也这样……” 然后转头对那些坐下来的经理们：“好，我们现在来看看我们的模式进展到了什么状况……” 经理们立刻打起精神。 玲玲看着会议桌端头这个蜕变的室友，有点出神。 李秀莲则躲在外面远远的看着，吃惊老四说的朋友公司，居然是这样正规和高级的地方。 然后就是这位孟姐太能干了。 什么都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