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6章35 战争的气味
“那么，樱井本堂到底是不是李小森呢？”时与砂凝视着剑池之中，已经来到李小森身旁的李小茜，“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的，就是小茜她自己。” 如果没有阿兵、阿木这两次伪装他人的事迹，不会有人想到眼前这樱井本堂和李小森有什么关系，但在场诸人可不是傻子，相反现场汇聚了职业圈最顶尖最聪明的一批人，俗话说事不过三，三年前未能确认死亡（尤其是并没有尸体留下）的李小森，再次伪装成某人来参加剑道大会的可能性，还是有不少人想到了。 只见李小茜俯身轻按在那“樱井本堂”的胸口。 在场一般的职业者还在热烈议论着刚刚过去的那场对决，顶尖人物们却都安静下来。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事实上李小茜为了保险起见，的确在李小森身旁逗留、检查了整整两分钟。 然后……她笑了。 起身摇了摇头，李小茜自嘲地笑了笑，自语道：“终究是我想多了啊。” 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示意华夏诸人可以散了，随后李小茜自顾自转身就走。 难不成小小茜的异动，并不真的代表什么？但哥哥不会骗自己的，一定不会的！李小茜坚信这点。可那樱井本堂从里到外，没有一点是哥哥，李小茜刚才已经确认了。这么说哥哥还没有归来？还是其实真的回来了，只是并不是樱井本堂？ 李小茜没注意到的是：她转身离开之后，躺在地上的李小森，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线。 微睁的眼中有一丝犹豫，但很快恢复成平静、坚定。 “还不是时候。”李小森心道。 如果没有三年前那场内战，如果自己复苏归来，看到的日行者联盟不是现在这样的青黄不接，如果鬼剑、格雷森、李幸倪、龙五这些人都还好好地保存着战斗力，李小森绝对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表明身份。 但现在老辈强者们凋零殆尽，年轻一辈虽然接过了接力棒，但在李小森眼中，如今的日行者联盟依然空虚。 不说让人十分在意的俱乐部、还有柳长生，单论那三年来什么动静都没有的夜行者，便足以让人感到十分不安了。 李小森可不相信那些夜行者三年来真的什么都没做！ 所以，相比起“站出来表明身份和妹妹相认同时和日行者联盟的友军联合力量”，李小森依然选择“沉住气，别着急”！ 很多决定不到最后，其实说不准是对是错，但至少目前看来，李小森认为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看到李小茜离开，所有对樱井本堂身份存疑的人，都打消了心中疑虑，看来这真的是个横空出世的日本职业圈的天才人物，而不是什么李小森呢。 这当然是李小森自己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曾经在家乡世界的时候，李小森一度是顶尖的潜伏单兵啊，他很清楚：有些时候一味追求没有破绽的太过完美的隐藏，反而不如小露破绽然后再打消怀疑者疑虑的伪装。 但还是那句话，每个决定，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逐渐散去的人群之中，那个之前被唐心盯视过的健美身材阴柔脸蛋的年轻剑客，混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他微微低垂着头，用非常隐蔽的手法传达着讯息： “确认了，是李小森，看来他三年前的确没死，现在回来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会安排人处理的。” “……哦，当然不用通知柳长生！柳长生也不过是我们的一枚棋子罢了。” “那么，按照计划，准备行动吧。” 十六强的战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续进行，直至决出了本次剑道大会的八强。 这天李小森蹲在雪山脚下的宿舍后院，有些寂寥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小森君？今天可是你们正式前往雪山剑馆的大日子哦，开心一点嘛。”樱井静香在一旁给李小森收拾行礼，都说日本女人贤惠得不行，至少在樱井静香身上，的确如此。 十六强的对决结束，八强赛即将开始。 不同的是，八强赛将会转移到大雪山之上进行，而坐落在雪山上的剑馆，也终于即将对李小森敞开大门。 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李小森想着昨天刚看过的那场唐沁对王皓的对决，还是忍不住感觉有些惆怅。 首先，王皓赢了，这对同为华夏山门之人的李小森而言，自然是好消息。 其次，李小森有幸见识了太极剑的威力，也见到了心剑术在唐沁手中，是多么的可怕。事实证明，心剑术和太极剑，都是完全不亚于宫廷剑术的最强剑术。 对于心剑术，李小森作为旁观者倒是体会不深，依然存有许多不理解的部分。 但对于太极剑，李小森不得不说自己被惊艳到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场对决中的场景—— 王皓一身白色道袍，手持一柄在道门中很普通的桃木剑，出剑是弧形，收剑也是弧形，完全看不出到底是攻是守。太极剑，居然是一种模糊了攻守之间界限的剑术。 每一次出剑再收剑，轨迹都是一个环形，或竖或横，或长或扁。 所有剑气留下的环形，都是凝聚不散，反而逐渐自行演化成一个阴阳鱼构成的太极。 大大小小的太极图，以王皓为中心，最终构建成一个巨大的剑阵，这才在双方鏖战了整整一个小时之后，将实力丝毫不逊于凯瑟琳娜的唐沁，彻底压垮！ 所以是的，四大最强剑术中的太极剑，其实是个“化剑为阵”的能力，倒也符合道门的特点。毕竟全世界对于阵法的研究，的确以华夏道门为最。 “王皓这新人能代表华夏赢下唐沁，自然是好事喽。给了我一个观摩太极剑的机会，我还得感谢他呢。”李小森嘟哝，“但还是忧桑，还是惆怅啊！” 那场对决结束之后，李小森看着妹妹和王皓并肩离开，甚至看到一些明显是妹妹的追求者和仰慕者的人，远远看到小茜身旁的王皓，便很识趣地撤了的一幕。 那王皓简直就像是如今妹妹的护花使者一样！ “唉，那些送女儿出嫁的爸爸们是什么心情，我现在稍微有点能理解了。”李小森唉声叹气，修行上的瓶颈都没让他这么苦恼过，“蓝瘦……香菇！” 甚至有点恼火，小茜这丫头，傻不傻啊，为啥哥哥当面了都认不出来？气死人了！ 我想不想让你认出来是一码事，老妹你能不能认出来，是另一码事啊！ “你们华夏的那个王皓，很帅哦。”樱井静香哪壶不开提哪壶。 “帅屁啊，臭小子……”李小森哼哼。 “哎呀，别吃醋嘛。”樱井静香似乎看穿了李小森的心事，一双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形，“小森君不用担心小茜早恋啦，王皓可不是小茜的追求者哦。” “咦咦，你怎么知道？”李小森瞪大眼睛。 “小茜她跟我提过，其实原本小茜也以为王皓对她有意思，还苦恼怎么拒绝呢，结果后来才发现……哈哈，算了，等你回华夏和小茜相认，你到时候自己问她吧。”樱井静香捂嘴偷乐，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 “喂喂你这样话说一半真的很不厚道啊。喂！” 一个不大不小、但明显能看出很用心的包裹，被塞到李小森手里。 这里有樱井静香为他准备的换洗衣物、家常便当、一些商圈特色纪念品、还有送给李小森兄妹俩的小礼物。 李小森叹了口气，看着女孩的眼睛：“真的不和我一起上雪山，去剑馆？” “不了。”女孩温柔地摇摇头，态度却是很坚决，“我能回到家族，还受到桂香大家长现在这样的重视，已经很感谢小森君了。以及我知道，接下来应该是真正的战斗开始，或许一些藏在暗处的坏家伙也会陆续冒出来了，我不想给小森君添麻烦。回到家族、回到职业圈，我已经满足了。再往前的话，不是我现在能走的路。” 李小森嗯了一声，不再强求。虽然相处的日子不算长，但李小森明白眼前这貌似温顺的日本女孩，其实是个主意特别正的姑娘，她很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不要什么。 “那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简简单单四个字，有些时候只是说说而已，未必是真的，只代表告别的双方的愿望。就像三年前在北美相遇、相伴过一些日子的塔娜莎，其实李小森之后一辈子都没再见过了，当然不是说对方出了什么意外，而是对方想要开启新的生活，只希望把和李小森的那段交集，静静摆在心里就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女孩，她们一直都在附近，就像是三年没见的谦谦，此次虽然没来日本，李小森依然能从华夏代表队的队员的闲聊中，捕捉到关于谦谦的信息。而有的女孩，却是彼此间渐行渐远，像是三年前对自己出手的风铃。又或者像是蔷薇，记忆里的蔷薇还是那个修行总院的风雪里如雪之精灵的姑娘，如今呢，她已经战死整整三年了。这就是成长吧，各自有着各自的人生轨迹，本以为会再见的人，某天突然发现已经没机会了。倒是以为不会再见的，比如雏田美贵，李小森前两天倒是远远看到一眼，只是没看到雏田美贵的姐姐，雏田美雪，也不知道对方现在人在何处，怎么样了。 就这样，李小森作为剑道大会的八强选手，正式登上大雪山，参观了剑馆。 各个山门的代表队，是一起在唐心的亲自带领下，参观剑馆的，所以很自然的，李小森又见到了妹妹，双方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李小茜很是客气地和李小森点了点头，李小森礼貌地回礼，然后心里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傻丫头”。但能怪谁呢，其实还得怪自己啊，没办法，自己的伪装欺骗能力，实在是高！这么一想，又稍微有些安慰，看来曾经在家乡的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也不完全是负面的嘛，依然对现在有着正面的积极作用。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无论是阳光，还是阴影，都是人生的一部分，都是自己的人生啊。 倒是真正来到剑馆之后，李小森有些意外—— 首先剑馆作为这数百里商圈的中心，实际站在这里，会发现这儿其实挺简朴的。 其次，不知为何李小森总觉得这剑馆的建筑风格，或者说气息之中，有一丝佛寺的味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日本剑馆的最初建立者，其实是一批从古华夏唐朝归来的日本留学生？”海洋在不远处，和塞丽交谈着，一脸惊讶的样子，“那批创始者带回来的不只有唐刀，还有当时在唐朝非常兴盛的佛教？哈哈，这还蛮有意思的嘛。话说掌管剑馆的历代首领，都姓唐，是不是也和唐朝有关系啊，你看八大家族都是很明显的日本形势，反而剑馆的主人却是姓唐……” “这我就不知道了，公主殿下有机会直接去问唐心吧。” 李小森默不作声地把海洋和塞丽的对话听在耳里，若有所思。 随后李小森私有所觉，朝某个方向看过去——剑馆其实只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古老的木制建筑群，所占面积并不大，而在大雪山各处，更多的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其实多出来了不少人——八强战，并不只是剑道大会的八强战，还意味着藏在暗处的敌人，随时都可能发难，所以除了各大山门代表队，更多的日行者联盟的精锐部队，其实已经悄然来到大雪山，驻扎下来了，其中有华夏的、北美的、北欧的，当然也有作为东道主的大批日本剑客。 时隔三年，李小森再次清晰地嗅到了战争的气味。 夜了。 李小森赤着上身，半眯着眼睛，泡在露天的温泉池里，放松心神。 那天和凯瑟琳娜对决结束后，李小森就开始着手研究橘焰鬼斩除了“走砍”和“刀胚鬼脸”之外，最重要的第三个组成部分：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