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极光
大型舌苔花的中央喉管口中，波曼从失重状态中恢复过来，感受脚下的布满浓泡的舌苔地面，心中不由得一阵轻松。 “终于可以回去了。”他的目光放在不远处隐藏在兽人群中的蜥蜴人的身上，蜥蜴人朝着他微微点头。 波曼知道此刻他还需要继续扮演自己的“兽人”角色，看着一头头长满扭动毛发的红毛猴子，波曼嘴角强行咧出一道笑容。 他拍了拍衣兜里的恐惧寒鸦示意它不要动弹，恐惧寒鸦在波曼的怀里缩成一团。 “吼！”四周众多的“兽人”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呼啸声，他们向着波曼身后出现的兽人欢呼咆哮。 波曼朝着身后看去，瞳孔微缩，那食尸兽人百夫长和梦境人类正并肩而行，从喉管中出来。 波曼忘不了那双让他灵魂为之战栗的血红双眼，那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着自己的暴虐的眼神，只有战斗之时才会化为迅猛凶蛮的攻击。 食尸兽人百夫长如同一个陌生兽人一般走过他的身边，倒是那人类隐晦的看了他一眼。 厄托斯举着那根象头兽魂骨矛，对着高台下的一众“兽人”咆哮道：“兽人将再次登上种族之巅，在万物的尸体上迈向复兴之路。” “吼！”底下的“兽人”声嘶力竭的咆哮嘶吼，狂热的氛围让每一个“兽人”充满破坏的欲望。 波曼趁着众多“兽人”陷入狂热之中，悄悄的退到最外围，蜥蜴人也小心翼翼的隐藏在那些红毛猴子的身躯下。 “极光！”一声凄厉的哀嚎从一位兽人的嘴中发出，他的声音如同正在被宰杀的活猪一般，充斥着绝望和死寂。 一时间“兽人”群中一片大乱，各个“兽人”朝着旷野中奔逃而去，“兽人”幼童在地上哀嚎，拱形帐篷被慌乱中扯烂，无数的“兽人”像一只只逃亡的蚂蚁向外逃去，大量的“兽人”死在同族的践踏之下。 “不！兽人的命运不该如此！”厄托斯举起象头兽魂骨矛朝着天空哀嚎道。 血红的眼眶中流淌出两行血泪，这一刻他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只剩下无助和哀嚎。 情况瞬间的转变让波曼不竟抬头望天，凄美的夜空中出现一道灿烂美丽的光辉。它轻盈地飘荡，同时忽暗忽明，发出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光芒，它一会儿凝聚成一条彩色光带，一会儿显化为一团色彩斑斓的火焰，一会儿张开成一个五光十色的巨大银幕。 它是极北之地最美的自然景色，又是极北大地上最恐怖的彩色噩梦。 波曼的心神瞬间被其迷幻的色彩夺取，眼睛中的眼白和瞳孔瞬间被七彩的浮光所取代。 躲藏在“兽人”群中的蜥蜴人一把扯住波曼往后拖去，只见那些惊恐奔逃的“兽人”纷纷用手上的武器向着身旁的同伴砍去，那些同伴完全放弃抵抗，双眼之中充斥七彩浮光，如同两颗七彩珍珠一般。 一些还存着微弱理智的“兽人”直接扣下自己的眼珠，而后更加疯狂的逃窜。 “噩…梦…通…！”蜥蜴人嘴里不由得呢喃着不着调歌谣，它的精神体已经开始不受他的控制，眼睛中的目光开始涣散，它艰难的拿出一颗灰石捏碎。 “嘭”的一声灰石下来，里面灰色的雾气笼罩蜥蜴人和波曼的身形。 “噩梦通识”蜥蜴人的脑袋上张开一道大口直接把波曼吞入口中，随后大口周围虚空收缩，蜥蜴人的躯体瞬间被收束到口中，随后大口便收成一道针形消失。 在大型舌苔花上，厄托斯正手持象头兽魂骨矛，矛头处的象头发出阵阵长鸣，寒气出处象鼻处喷涌出来。 厄托斯全身充血，浑身筋脉暴起，他的双臂拉到极致作投射状。 “为了兽人，为了复兴！为了…” “滋啦！”一根肋骨刃直接从厄托斯的背脊处斜插心脏而去。 厄托斯猛的喷出几口鲜血，看着身后拿着肋骨刃贾巴涩然问道：“贾巴，为什么？” 贾巴并未回答他，只是缓慢的抽离出肋骨刃，他的体表笼罩成一层泡沫的油光，上面反射七彩的浮光。 贾巴看着倒在地上的厄托斯，眼中毫无波动，只是在看一件待死的野兽。整个幻梦中传来一个愤怒的意念，天空中透明膜开始消散，贾巴俯身捡起那把象头兽魂骨矛，毫不在意即将降临的打击。 “我可是人类！”贾巴轻轻说道。 厄托斯双目圆睁，眼珠子几乎开爆出眼眶，满是红色血丝的除了怒火还有一丝悲哀。 在它精神体即将消亡之际，他的脑海中被修改覆盖的记忆终于破除迷瘴，视野中的景象不再是幻梦之景。 “兽人永不…”厄托斯无力的抓住贾巴的脚跟，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随着最后一口呼吸的离去，厄托斯的精神体化为一地晶屑散开，整个幻梦也开始缓缓解体，而贾巴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 永恒寂静之地，这里是一片虚无之所，只有一段不断倾斜向上的阶梯不知通往何处，在阶梯的最下方是一处处于虚无之中的平台，一个有些细致光滑纹理的树藤交织形成一个拱形门框。 在门前突然出现一道横针形的光芒，光芒张开化为一道大口吐出一个人类，而后大口向后延伸出鳞片身躯，最后一个完整蜥蜴人身躯出现，大口也在蜥蜴人的面庞上恢复正常。 “我的眼睛！”波曼手掌在满是尘埃的地面上摸索着，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那双眼珠子仍然充斥着七彩的浮光，波曼心中惊恐无比，他的一身实力九成在这双眼睛上，失去这双眼睛就等于失去他的全部，包括他的未来。 恐惧，惊慌，无助种种负面情绪出现在他的心中，即使精神体胸口处的光辉引能环不断散发着光辉之力，仍然不能驱散他心头的负面情绪。 “冷静一点！！！”蜥蜴人压住已经快要崩溃的波曼说道。 “你根本不明白这双眼睛的意义！你…知道我为它付出了多少努力吗！现在一切都回到原点！原点！”波曼无助的朝着蜥蜴人嘶吼道。 他怀里的恐惧寒鸦飞出来用鸦头拱着波曼的脖子，以此来安慰波曼。 波曼发泄了片刻，之后便不断做着深呼吸，他不断催眠自己，将心中不断滋生的负面情绪压制到极限，他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他此刻需要冷静下来，“好…好！你说，我听！” “如果我预料的不错，这只是暂时的！” 波曼的精神在他的极力克制下，逐渐稳定下来。 “不管那兽人记忆中的恐怖事物是什么，在幻梦中它终究是虚幻构建出来的，它的本质是梦境因子，在真实梦境梦境因子可以构建出主世界的一切事物，但是在一旦回归现实，它终究会如梦幻泡影消散。” “你是说只要我回去主世界，这梦境因子给我带来致盲效果便会消失。”波曼努力分析着蜥蜴人的话。 波曼手掌在已经盲了的双眼前移动着，接着他问道，“你有把握吗？” 蜥蜴人看着波曼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的说道：“我有把握！” 波曼双手在周围摸索着，他扶着一根木质门框站了起来，急切说道：“那现在马上回返主世界。” 蜥蜴人抓住波曼的肩膀，搀扶着他朝着那阶梯方向走去。 在七十二段深眠阶梯上，波曼和蜥蜴人彼此无言的走着，蜥蜴人心中不知如何劝慰波曼，而波曼在经过这片刻的冷静，已经开始思索着种种后果。 在三十六段浅眠阶梯上，波曼开口问道：“对了，真实梦境在主世界中如何进入？” 蜥蜴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说道：“进入真实梦境可以通过作梦的方式进入，只需要在睡觉前三遍默念召梦咒语，并且周围点上十根灵性蜡烛，你在梦中便可看见通往真实梦境的浅眠阶梯，通过深浅眠阶梯之后，会到达底层平台上的无梦之门，穿越无梦之门会到达一处虚无悬崖，只需要跳下悬崖便可到达真实梦境。” 波曼认真记住蜥蜴人的话语，在蜥蜴人的讲述中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最顶层的阶梯。 蜥蜴人从精神体上扯下一片角质鳞放入波曼手中，“记住！一定要有耐心，梦境因子毕竟是一种能量，不会轻易消散。如果主世界中眼睛无法恢复，拿着这块鳞片在梦境中可召唤我。” “好！”波曼说道，随后他又小声的说道：“谢谢！” 蜥蜴人重重的拍了拍波曼的肩膀，随后引导他跨出最顶层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