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马为梦

    25岁的爱因斯坦一年之内连续发表三篇震古烁今的物理学经典论文，而25岁的黄格，也在这年拥有了一个惊人的创想，并且把它告诉一个个投资人、富豪们。通常对白是这样的：

    投资人：“你是北大的黄格先生？”

    黄格：“嗯，我就是北大的黄格。”

    投资人：“请用几句话描述你的产品。”

    黄格：“我的灵感来自蚂蚁、蜜蜂，它们是一个个单独个体的时候，行为模式很简单，可是当分工不同的蚂蚁、蜜蜂组成庞大的群落，就会涌现出强大的智慧！我要用类似的办法来创造一个意识网络……”

    投资人本来听得连连点头，但余光不经意间看见了简历上写着的什么，惊呼：“北大……青鸟？”

    黄格有点愤懑：“为什么世人总是以学历论英雄？难道北大青鸟的人就不可以成功吗？”

    投资人讪笑：“嘿嘿，对不起，你的技术我们很难认可，还有，说谎是不对的。”

    黄格：“我要是直接说北大青鸟的，你还会见我吗？无伤大雅的谎言只不过是敲门的声音。”

    最后，他还是被保安请出去了。

    今天，他离开的大厦中央空调功率很足，所以，他在一楼流连了一会儿，享受着盛夏之际片刻的凉爽欢愉。

    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下班的时间，至少有些公司可以提前几分钟解放员工，包括他刚才去谈投资的那家公司，貌似有一个是合伙人的秘书，非常漂亮的女职员，越是漂亮，越是像毒蛇一样吞噬人心，因为她正在跟一起下班的同事耳语，看那上下翻动的美好唇形，一定是在说：“他就是那个冒充北大优秀毕业生的家伙啊，笑死人了！”

    刚刚被中央空调调整了一下心情的黄格仿佛又被扔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想把这无良的美女“暴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偏偏这无良美女还跟他在同一个站台等地铁，让黄格有机会来到她身边，宣告：“小姐，难道你没听过莫欺少年穷吗？”

    合伙人的小蜜露出珊莎?史塔克嫌弃提利昂?兰尼斯特似的的神情，鄙夷道：“有志气的少年不会骗人，骗人的少年不会有好结果的。”

    当然，黄格可不是提利昂，长相虽然比不上《红与黑》的于连，或者《俊友》的杜洛阿，可也算是一表人才，甚至跟年轻时候的星爷有点像，有一次，他的老铁提醒他这一点，然后他也这么感觉。

    唉，他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一出喜剧，而不是一个笑话。

    “诚实……对我来说太奢侈了，要不是谎称北大人，可能连你们公司的门儿都进不了，小姐。”黄格对无良小蜜说。

    小蜜建议：“我教你，你可以在‘北大’后面加上括号，写上‘青鸟’的拼音，这样就没人可以指责你说谎了，如果有，只能怪他看得不仔细。”

    黄格哈哈大笑，感觉这个无良小蜜其实也不是那么无良，挺可爱的嘛。

    受到启发之后，黄格准备在自己的求职简历里面加点料，名字后面写上“毕业院校：北（Qing）大（Niao），偶像：了不起的盖茨比尔，家族格言：凛冬将至（冬木市远坂凛那样的女孩儿将到我身边）……诸如此类。”

    至于经常被HR问到“你离开上一份工作的原因是什么？”他也想到了答案：因为创业融资失败。

    其实，他真正的上一份工作，是跟搬砖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活儿——快递分拣员。可以想象这工作有多无聊，让他想起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工蜂、工蚁。

    现在，他在著名的高等学府北（Qing）大（Niao）学了点编程的技能，可是脑子里还是一塌糊涂，不知道自己能干啥，或者，根本不知道怎么干。不知道是北（Qing）大（Niao）没把自己教好，还是自己资质太差没有领悟黑客的真谛。

    他希望自己专精的技能是GO，能支持高性能的web语言，但当他想用GO做点儿东西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是怒海中的一叶扁舟，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距离任何一个产品的毛坯都有九九八十一难在苦苦守候自己。

    妈妈希望他回老家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已经跟爸爸联名发出了最后通牒，下个月就要断粮了，他的时间所剩无几。白天的那个无良的美女蛇恶毒的鄙夷侵袭了他的脑域，各种负面的东西一起向涌来，他好像失去了蜂后的一只小蜜蜂，在嗡嗡的吵闹声中迷茫。

    他不禁想起来自己摘录的一个小段落，小指头伯爵对盛夏女孩儿珊莎?史塔克说：“生活不比歌谣，小可爱，有朝一日，你可能会大失所望。”

    在他很年轻很简单的人生里，黄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撞墙，然后，他真的撞了墙。

    “嗡~”黑暗给了他黑色的眼睛，却无法在黑暗中分辨墙的确切距离，所以真正撞了上去，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等他醒过来，可能过了几秒钟，也可能过了几分钟，他脱口而出：“糙！”

    年轻就是好啊，痛苦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又在幻想自己撞墙之后获得了“天启”，开始脑子更好使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开始蓬勃地继续研究了一上午GO，到了下午，才想起自己现在要找工作，匆忙给认识的不认识的朋友、同学、甚至老师发求助信，言辞……夸夸其谈。

    每天，这大概都是这么度过，早上学习，下午之后找工作，晚上继续学习。就这么自欺欺人被天启了一个礼拜之后，他终于才开始有了面试的机会，然后几乎每次都铩羽而归，不过，每次都积累了一点经验，距离一次成功的面试越来越近了，他感觉。然而，他的感觉经常是错觉。

    有一家业务忙不过来病急乱投医的软件外包公司，终于给黄格发了OFFER，恭喜黄同学，喜获人生第一份程序员的工作。当然，这不是什么好工作，996只是基础配置，一天工作12个小时，每周休息一天，这一天还经常被黑暗的加班吞噬。

    最要命的是，黄格学的GO没用上，而是使用他厌恶的JAVA，因为厌恶，所以上班时间特别痛苦。第一个工作周在煎熬中踽踽独行，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而且，他的钱快花光了，父母不断提醒他：“好儿子，快回来吧，一线城市不适合你，在外面两年了，你也应该浪够了。”

    浪个屁，有钱才能浪，黄格表示不服。

    继续找同学借钱？可是……这招貌似已经用过了，应该不灵了，把老同学都逼得掩面而走可不好。所以，他只好祭出必杀技——乞讨。

    他大四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浪，听到有人吹口琴，吹的是一首《兰花草》，真好听啊，他感动得给扔了一个钢蹦呢。而且，他刚好路过一家乐器店，看到有口琴出售，冲动得买了性价比最高的一把，然后回家自己琢磨。

    凭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冲劲，他居然无师自通，把《兰花草》学会了！

    现在，是这个必杀技闪亮登场的时候了哟。

    他的琴技跟他的编程技一样，摇摇晃晃不可靠，又如同他跳脱的性格，飘摇浪荡。

    第一天傍晚，他鼓足120分的勇气，走上街头，打扮得落魄……不对，根本不用打扮，本色演出，就像一个吟游诗人，从外乡来到这异乡，以马为梦。

    两个小时赚了十几块钱，感觉好像二十一世纪即将过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他决定升级自己的魅力。

    思前想后，他决定用他的新宇体书法点缀些许诗意，在废弃的硬纸盒上写上：“我是卖假药的威廉?埃弗里?洛克菲勒，我是被苹果联合创始人沃兹尼亚克的父亲痛骂对公司没有任何贡献的哭泣的斯蒂夫?乔布斯，我是被欧洲贵族嘲笑的不会算地球经纬度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我刚刚找到了一份工作，不过，快没钱吃饭了，请帮我叫一份卖外吧，好心人，土耳其烤肉饭就行，饱含配送费才12块钱，谢谢，我是北（Qing）大（Niao）的黄格。”

    这平添些许诗意的小玩意一经推出，才过了半小时，就赚了50块钱，赶紧收起来不要被恩主们看见，免得他们嫉妒！

    一小时之后，甚至引发了围观，恩主们纷纷窃笑。

    当然，真正识货的人不多，比如这位恩主就可能识货，他微笑着问：“这文案挺好啊，电气时代的洛克菲勒，信息时代的乔布斯，大航海时代的哥伦布，不过，时间顺序不太对，你应该把哥伦布放在前面。”

    黄格媚笑道：“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回头我再想想。”

    恩主：“这三个人，你到底是谁啊？”

    黄格：“你让我是谁，我就是谁。”

    恩主：“乔布斯？”

    黄格：“可以，其实，我也会设计手机的。”

    恩主笑了：“是吗？那你点评一下最近新出的各家的旗舰机。”

    黄格：“牛粪！统统都是牛粪！他们贫乏的想象力，就如同北美原住民，以为金属器和车轮是神仙才有的宝具。”

    恩主：“呃……太狂了，很好，我很欣赏，难道NEX这种惊艳的设计也是牛粪？”

    黄格：“当然，粪意十足！因为机械式结构带来非常巨大的科技倒退，且不说官方宣称可以无故障弹出5万次靠谱不靠谱，这东西每次弹出来要一秒钟，我觉得还不如传统老套的背部指纹识别呢！更不用说被迫增加了机身厚度和重量。知乎上居然还有人认为苹果如果不学习NEX就会落伍，笑死我了！”

    恩主叹了口气：“看来你也看不上FindX咯？”

    黄格：“嗯，一丘之貉，为了隐藏刘海儿而采取机械结构的，都是牛粪。机械时代已经过去了，复古的人都是科技公司的千古罪孽。”

    恩主不禁好奇：“那你……自称乔布斯复生的人，有什么办法呢？”

    黄格：“我有上中下三策，您想听哪个？”

    恩主：“下策？”

    黄格：“下策嘛，就是用在低端机上面的，用一点低端技术就行。刘海儿或者美人尖儿不就是因为要保留自拍功能吗？很简单啊，把背部做成镜子，然后用主摄像头来自拍。当然，这太低端了，毫无技术含量，为了防止被人笑死，我觉得应该提高点逼格。台北有一家卫生间采用了一种透明玻璃技术，在普通状态下，是磨砂玻璃的状态，通电之后，玻璃会变透明，这技术显然可是用在做镜子上，手机背部平时是磨砂玻璃的模样，当用户需要自拍的时候，镜子变出来。可以给镜子加上简单的交互功能，摸一下就拍照。”

    这下，恩主真的听得入神了，他本来是准备拿这个“要饭的哥伦布”消遣来着。

    恩主：“中策呢？”

    黄格：“中策用在中端机，技术含量高一点。刘海儿里头，不仅有摄像头，还有很多，比如：红外镜头、泛光感应元件、距离感应器、环境光传感器、扬声器、点阵投影器。

    其实，这些都可以隐藏的呢，最重要的是要有透明的显示屏。科幻片儿里早就有了，最近的，比如《无垠的太空》《头号玩家》，都幻想这种透明显示屏。其实，真的有，实验室里有。但技术还不成熟。

    透明这种东西，漂亮是漂亮，但是要用得好才是真的好。透明雨伞是好的，因为可以遮挡来自前方的雨水的时候保持视线，透明内裤就不是好的设计。小米8的透明探索版，就是透明内裤，有卵，但是没有卵用。

    最应该探索的不是这个，而是局部透明的显示屏。据说需要把电路做得极细极细的，才能透明，想必难度很大，可是，一块显示屏上面只需要齐刘海儿大小的地方透明，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了，一定可以做到。

    我一直在想，苹果为什么要搞异形屏呢？是乔纳森艾维二吗？可能小瞧了人家。我估计，据我的不完全估计，可能苹果正在秘密研发局部透明的显示屏吧。好吧，具体的技术我又不是专业的，这就是中策吧。”

    恩主虎躯一震：“有道理……你知道我是干么的吗？我就是造手机的，恭喜你，你被雇佣了，我们团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