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保卫榆林湾（下）
天色刚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尽。何超勇抱着步枪眯在塔楼上，昨晚下半夜是他的班。将近2个月基本平安无事，这些哨兵的警惕性也有些放松，凌晨4,5点钟又是最困和最冷的时候，何超勇把身上的衣服使劲裹了裹，迷迷糊糊的蜷缩在塔楼上打起了盹。突然，何超勇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种动物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他睁大了眼睛朝前方望去，晨雾中居然有一些人影在影影绰绰的晃动。 “口令！”何超勇大喊一声，随即紧紧地把身子贴在了掩体的后面，随手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嗖，嗖。”回答何超勇的是2枝射过来的利箭，叮当一声钉在了塔楼的木板上。 “我靠，敌袭。”何超勇二话没说，冲着人影乒乒放了2枪，紧接着朝下大喊，“王谦祥，敲警钟，发信号，敌袭，敌袭！” 土墙后的木屋里冲出了3个拿着步枪的人，土墙处在夜间安排了一个6人警戒小组，分成2班，了望塔上一个，土墙上2个，配备6支03步枪。这个时候，所有的人全部躲在了土墙的后面，6枝步枪轮番朝着晨雾中的人影射击。 下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足有百余人，尤其晨雾未散，6支步枪全力开火也未能阻止这些人慢慢的朝土墙靠拢过来。眼看离土墙不到30米的距离了，千钧一发，两边的机枪阵地上突然冒出了2道火舌，95班机和58高机的声音此起彼伏。 第一波进攻土墙的正是贺老六手下的百十号人。眼见着马上就要冲到土墙下面了，对方的火统在晨雾中似乎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贺老六洋洋得意，可惜这得意没过多久，贺老六傻眼了。左右两边的山头上突然响起了他从未听过的震耳欲聋的声音，2道火舌扑向了土墙前面的人群。贺老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影，自己的人像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倒下，瞬间便有2，30人倒地。 “火龙，是火龙！”人群中爆发除了一阵惊恐的喊叫着，所有的人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生怕慢了一点就被火龙当点心吃了。 晨雾散开，林兆龙跑上了101高地，一脚踹开了还在朝着下方点射的周磊：“你他娘的别打了，下面都没活人了，节省子弹。” “呵呵，过瘾，真过瘾。”周磊摸着屁股傻笑道。 韩万涛带着陆战组赶到了土墙，16支步枪现在稳稳的架在了土墙上，中间还穿插着几十把弓弩。栾旭在发现自己做的弓箭基本没什么用以后，又仿做了一批许朗带回来的黎寨的弩，现在穿越者手里有30多把弩，射程可达50多米。 望着没命的跑回来的人群，不但贺老六傻眼了，他旁边的周崇德也傻眼了：“贺老六，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些盐贩子不堪一击吗？” “这，这。”贺老六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周崇德没有说话，心下暗暗盘算：“看这情况，对方难道真有火龙出水？这东西在海上也算厉害，可是自己既然带人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吧。” 想到此处，周崇德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黎兵。这些黎兵的头目是一个叫亚塔的土舍，此时正领着他手下一百多黎兵站在高坡处遥望着前方的战场。 周崇德让亲兵去把亚塔叫了过来：“亚塔土舍，下面该你们上了。” 亚塔歪了歪头，很不情愿的说道：“周大人，对面那些人的火龙很是厉害，我们上去恐怕也是要吃亏的。” “不要怕。”贺老六在旁忙说道，“他们的火龙已经打没了，而且他们人很少，只要你们能拿下土墙，我贺老六出银子，一人5两。再说有千户大人的精兵强将在后面压阵，你们怕什么。”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亚塔想了想，一跺脚：“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拿下土墙。不过贺六爷，到时候你也别赖账。” 沈大兴和孙天昊背靠着土墙坐着，2个人的手里都在摆弄着一支火统，这是叶孙全这阵子完工的2支火绳枪。叶孙全领到了2两银子的提成，心下大为高兴，于是又把火药的秘方贡献了出来。按照明朝《武备志》中的记载，铳火药的处方是：硝1两，硫1.4钱，柳炭1.8钱。硝石占75%，硫磺占11%，木炭占14%，这种配合比例与现代黑色火药的标准组配率基本一致。同时，制造火药的方法也趋于细密，原料呈颗粒状，不再是粉末。科研组用李爽带回来的硝石，硫磺，加上沈大兴自己烧的木炭按照改进的秘方配置了一些HEI火药。经过测试，这种火绳枪可以打到120米左右的距离。80米以内有一定的杀伤力，至于准头，那只有天知道了。没有膛线的情况下，这是滑膛枪通有的毛病，科技组目前正在加紧改良。 孙天昊摸着手里沉重的火统，心里发虚的向沈大兴问道：“这玩意行不行啊，能不能炸膛？我可听说明朝的火统炸膛的很多。” “瞧你那点出息。”沈大兴对孙天昊居然怀疑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不满，“都是测试过的，连开5枪是没事。不过我估计今天打不了5枪，这东西填装太麻烦，这也就是个样品，还得改进。” “都安静。”韩万涛低低的喊了一声，“敌人又上来了，一会听我命令，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孙天昊赶忙转过身，架好了火绳枪，点燃了火绳。他笨手笨脚的动作引起了周围的人的一阵窃笑。土墙前面的景象让这些后来的陆战组队员们没有了开始的紧张，在坦克还没有发明之前，还没有任何有效的手段可以挡的住机枪的扫射，更何况这是大明朝。只不过那些横七竖八的碎尸让这些穿越者们好一阵呕吐。 100多黎兵在亚塔的带领下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嚎叫着冲了上来，5两银子的赏金大大刺激了这些人，只不过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一会就没命去拿这5两银子了。 黎兵冲到了距离土墙70米左右的地方，零星的弩箭射了过来，斜斜地插在土墙前面的地上。韩万涛把手一挥：“全体准备，。。。。。。” “轰”的一声巨响，韩万涛开火2个字还没出口，土墙内便生起了一道烟雾，孙天昊的火绳枪响了。对面的一个黎兵应声倒地。 “哎嗨，打中了哎！”孙天昊兴奋的跳了起来，指着前方大喊。 “趴下，不要命了你。”韩万涛一把把孙天昊按倒在地，指着他气鼓鼓的说道，“我还没喊开火呢，你怎么就开枪了。” “嘿嘿。”孙天昊傻笑着，“紧张了。” 16支步枪同时开火了。把敌人放到70米的距离，这是韩万涛很无奈的选择，因为他知道真要是100米外，就算是现代的03步枪，恐怕这些没经过射击训练的人打起来也不见得就比滑膛枪的命中率高。 对面又倒下了5,6个人。亚塔挥舞着大刀，挡住了要退下来的黎兵：“冲上去，他们的火统就能打一次。” 可惜他已经没有办法冲上去了，与此同时，两边的机枪阵地上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2条火龙又开始肆虐的收割着生命。 剩下的黎兵潮水一般的退了回去。韩万涛不停的拍打着一个个陆战组成员：“都他妈别打了，没人了还打什么，节约子弹。” 周崇德的冷汗流下来了：“这是些什么人，他们的火统和火龙怎么这般厉害，这也不像是我大明的火器啊。” 韩万涛举着望远镜瞅了一会，挥手把孙天昊叫了过来：“给，你看看前面高坡上的那几个人，我觉得他们是对面领头的，有没有你认识的。” 孙天昊接过望远镜顺着韩万涛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会，突然叫道：“贺老六，那边是贺老六。奶奶的，怪不得李爽没看见他，原来去招兵买马去了，真他妈够黑的。” “你确定是贺老六？”现在榆林湾里无人不知贺家兄弟是榆林湾目前最大的敌人。 “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孙天昊狠狠的说道，“那个穿藏青衣服，没了右手的就是贺老六，不过旁边几个我不认识，看样子像是明朝的武将。” 韩万涛抿了抿嘴，向一旁叫到：“李福强。” “到。”一个中等身材很是健壮的人答道，他的手里抱着的正是那支85狙击枪。 韩万涛指了指远处：“对面高坡上有没有把握？” 李福强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会，摇了摇头：“很难。” “李福强，你不是说你当年是全团射击第一名吗，怎么，吹的？” “组长，那可不是吹的。”李福强辩解道，“不过我退伍都4年了。枪这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3天不摸就生疏了。再说，那边隔着800米，85狙击的有效射程才1000米。。。。。。” “行了，行了，我不听你的理由。”韩万涛挥手打断了李福强，又指了指前方，“看见那个没了右手的人吗，那就是贺老六，不管行不行，干他一下子。” 李福强把指头伸进嘴里，又抽出来试了试风向，然后架好狙击枪。瞄准镜里的贺老六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李福强瞄了一会，又转头向韩万涛问道：“击伤还是击毙？” “随便。”韩万涛突然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含混的应了一声。这可是自己下达的命令，要是贺老六舞着大刀冲上来，那自己肯定回答击毙，可现在贺老六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击毙？亲口下令去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韩万涛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那个决心。 “击毙，必须击毙。”孙天昊在一旁嚷嚷起来，“留着他绝对祸害。” 李福强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过头，又把贺老六圈在了瞄准镜里。他的食指有些发抖，刚才开火的时候，李福强瞄了很久却一枪未放。他很明白，旁人只是在胡乱的往外射击，谁打中了，谁没打中没人知道。可自己不同，瞄准镜里那是一张活生生的面孔，不是以前熟悉的靶子，只要自己的食指一动，那张面孔就将面目全非。杀人，即便是当了2年的兵，这也是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磨蹭什么呢？”孙天昊在一旁催促道。 “这是杀人，不是打靶。”李福强瞪了孙天昊一眼，好不容易把这句话咽到了肚子里。 “打中还是打不中，贺老六，你自求多福吧。”李福强在心里默默地说着，把脸转向了瞄准镜，双眼一闭，扣动了扳机。 贺老六正在同周崇德比划着，力图说服这个千户大人组织人马再冲一次，突然对面响起了一声巨响，自己的右臂又是一疼，有股黏黏的东西顺着胳膊淌了下来。7.62毫米子弹划过了贺老六残缺的右臂，带飞了一块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啊！”贺老六大叫一声，顾不得旁边呆傻的周崇德了，用完好的左手捂着右臂转身就跑，他太知道对方火统的厉害了。 周崇德彻底傻眼了，2轮百人的冲锋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打退，死伤惨重。贺老六又被对方的火统打伤，只是，对方的火统能打这么远吗，这是统还是炮？ “大人，危险。”几个亲兵围上来，拔出腰刀挥舞着，似乎这腰刀就能挡住统弹。 “大人，大人。”旁边的几个百户也纷纷围了上来，“我们退兵吧，这仗不能打了，贺老六跑了，对面根本不像贺老三说的那样。” 周崇德看看了四周的兵丁，狠狠的跺了一下脚：“退兵。贺老三，我一定要你给我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