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五章、曾经之事①
在离去之际枫桦倏地转头遥望一眼同样走出很远、已经几乎看不到背影的蜂屋，耀金色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对方的确长得讨人喜欢。 可惜她就是对蜂屋没有什么好印象。 枫桦从一开始便发现步川小姐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看到蜂屋徐徐走来的那一瞬间她的手掌忽然攥紧，明显就是被人家猛地吓到了才会出现的下意识行为——虽然步川小姐下一刻就将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收回，然而却恰好被枫桦看个正着，毕竟谁让她一直近距离地站在身旁？再加上本来枫桦就一直在关注步川小姐，所以有关步川小姐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大事小她都能看得到。 困惑由此而来。 都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了肯定慌得要死不是么？ 而这一点让枫桦有点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她可是第一次看到步川小姐因为一个人而露出慌乱的苗头。 明明之前无论遇上多么难缠的客人都无法打破她的完美姿态、即便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柴彩香忽然袭击也顶多只是微微有些生气罢了，不曾想如此无懈可击的月川今天却因为忽然冒出来的蜂屋而开始动摇。 枫桦当然直接想到步川小姐是不是认识对方才会这样。 那么问题就来了…… 步川小姐和蜂屋到底是怎么相识的？ 两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诸如此类的疑问一直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枫桦越想就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眸开始细致观察蜂屋与步川小姐之间有有什么互动，欲要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一些比较有用的线索。不过毕竟知道善于以掩饰真实情绪来保持形象的步川小姐估计从一开始的失态之后就不会再出现其他纰漏，于是枫桦又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蜂屋身上，显然觉得表情比较丰富的蜂屋这边透露出来的信息会比不动声色的步川小姐要多。 正巧蜂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步川小姐的一张脸看，自然不会发现步川小姐身边也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看着她。 总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让枫桦失望，更加确信她们两人一定是认识的。 毕竟蜂屋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一看到步川小姐就忽然亮堂起来，脸上洋溢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极为灿烂、一对梨涡要有多明显就有多明显，若是说里面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好吧？真当她是一个星际玩家吗？当然，如果光看蜂屋的反应还能强行解释这其实是一个小迷妹对于前辈的憧憬而已，然而枫桦偏偏在此之前已经察觉到步川小姐的异常，显然不会被假象误导，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绝对不是幻觉。 此事必有蹊跷！ 即便语笑嫣然的蜂屋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仰慕月川已久，但光是从行为举止上来看却俨然有一些轻浮。 换成另外一个人这么做怕不是要被说闲话。 得亏她长得那么乖乖巧巧。 不过不知为何枫桦总觉得对方好像是在故意逗着步川小姐玩一样，就像一个孩童逗着桶里吐泡泡的螃蟹，明明螃蟹一直不为所动却硬是要拿来一根筷子时不时地戳上一下，非要看到螃蟹怒不可遏地举起大钳子乱舞不可。 说不定一边逗弄心里还会一边想着它好可爱，然后一到晚饭时间就直接抓起螃蟹扔进烧开的锅里煮掉。 咳咳…… 这个形容好像是有点跑题了…… 总而言之，最重要的是蜂屋再怎么憧憬前辈也不至于越说就靠得越近吧？看着蜂屋一边对着步川小姐卖乖弄俏一边不着痕迹地拉近距离，枫桦看似不甚在意，实则在意得要死，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总觉得这个家伙一副没安好心的模样——虽然步川小姐如枫桦所猜测的一样从一开始的握拳之后再无异常之处、仿佛那一次握拳只是枫桦看错了一样，然而搭配起蜂屋现在一系列的表现却是让人不得不多想下去。 在四大天王一同游行之时枫桦有些心不在焉，眯着眼睛暗自琢磨月川和蜂屋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手中的线索不多。 只能凭空进行一个又一个的猜测。 ——想来她们应该是已经认识好长一段时间的老熟人吧？ 蜂屋知道月川的真名叫什么、知道月川不是公关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也知道月川在哪一所学校上课，所以月川在发现对方竟然也在歌舞伎町担任公关的那一瞬间才会有些失态，以至于差点没有控制住情绪。 毕竟月川十分注重自己的隐私问题，工作这么久以来也从未被人发现她在日常生活之中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不料如今忽然冒出一个对她知根知底的蜂屋…… 显然是一个大危机不是么？ 所以这个时候月川与蜂屋之间的相处模式倒是很好理解了，蜂屋正如枫桦所猜测的一样没安好心！月川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详装镇定、营造出一种自己第一次见到蜂屋的假象，而蜂屋虽然就坡下驴地没有说出真相，但却坏心眼地以小迷妹的身份来逗弄月川——谁让她手上捏着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如果换成枫桦的话，肯定也会做出差不多一样的事情，毕竟捏着把柄威胁别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好嘛？ 而游行结束之后蜂屋忽然邀请月川的行为更是让枫桦确信如此。 乍一看上去好像是乖巧可人的后辈迫切地想要讨前辈喜欢才会这么做，然而在心中有所猜测的枫桦看来诚然并非如此。 ——明显是一种披着仰慕包装的调侃不是么？ 月川估计也没有办法，毕竟在这里遇上认识自己的蜂屋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没有被公开处刑已经是人家在手下留情了！所以即便心里清楚对方没安好心，但也不可能明明白白地敞开来说。 只能顺着蜂屋的后辈姿态尽可能保持自己的前辈形象。 啧。 怎么这么让人心烦？ 推测到这里之后枫桦忍不住感到有些微妙，一股危机感在心中直接油然而生，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顺便一提，她并没有多么惊讶蜂屋的内心并非如同外表一样纯良，毕竟每一个熬出头的公关都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工作之时和工作之后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模样，只能说蜂屋的伪装十分厉害竟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总之，其中让枫桦最为无法接受的是对方明显知道日常生活里月川是什么样子的，而这一点让她那叫一个难受，毕竟她可是一直致力于将月川的完美面具撕扯下来！ 哪里想得到如今会忽然蹦出一个人捷足先登？ 她有点生气。 连带着心中对蜂屋的印象愈发不堪。 枫桦不可避免地有了一种自己盯上已久的玩具却被别人一把抢走的感觉，不悦之余也在眯着眼睛默默沉思，想着月川之后会怎么和蜂屋相处，更是在想着手里有这个把柄的蜂屋之后会怎么做。 魑魅一行人在回去的一路上如同之前走过来的时候一样走得很快，走起路来气势十足，但又因为没人说话而显得格外安静。 大家的心思各有不同。 …… 而另一边同样领着一群公关的蜂屋自然也走在回去的路上。 不过并没有像步川小姐一样走在队伍最前面，她不知不觉之间逐步走到队伍中央，任由身边的同伴将自己团团包围，隐入其中，乍一看上去自然会让存在感下降，好似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关——碍于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个性，蜂屋并不喜欢让自己呆在太过夺目的地方，即便现在身为NO.1应该理所当然地站在队伍最前方带领大家，但也没人强行规定NO.1一定要走在最前面。 何必让别人围观自己？ 要是步川小姐这个时候在现场的话，一定会发现奥萝拉所有公关以蜂屋为中心前行的模式正好和高中时期的那些女子军团完全一模一样。 只是场景不同罢了。 绕着外围站上一圈的公关显然在无形之间将蜂屋与外界环境悄悄隔绝，路边的吃瓜群众自然看不大清楚被围在中心的蜂屋，只能看得到外面的公关，以及气势强到如同电灯泡一样的奥萝拉前任天王。 想必只有消息比较灵通的一部分人才知道奥萝拉的NO.1到底换成了哪位公关，大部分的人只是知道已经换人了而已。 说不定还有一些人连换人都还不知道。 等到明天大规模流行传出消息才会知道蜂屋已经成了新的天王。 在外人看不到的队伍中央蜂屋悄无声息地行走着，虽然脸上仍然有着笑容，但却可以明显看出不复之前面对其他天王之时的甜美可人，笑意淡了许多，原本漂亮而又显眼的一对梨涡也变得若隐若现——乍一看上去好像仍然还是透露一股乖巧的感觉，不过给人的感觉诚然变得十分厉害，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证明她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然后轻轻瞥了一眼一直呆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奥萝拉前任天王。 “把歌舞伎町有关月川的资料全部收集起来给我。” “明白。” 前任天王下意识回应一声，心中却是在想着蜂屋果然是认识月川的，虽然不明缘由，但不也敢追究太多。 ——女王有什么吩咐直接照办便是了。 而蜂屋这个时候毕竟还在回味着刚才与步川小姐相遇的事情，自然不会在意身边之人在闻言之后有何反应，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着以前的步川小姐和现在的步川小姐，一双淡紫色的眼眸平静而又暗敛。 嘴角轻轻抿起的笑意忽然之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蜂屋舔了一下嘴唇，显然与甜美的外表格格不入。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上她…… 真是幸运呀…… 本来在出门踩大街之前蜂屋对于月川并没有太大地兴趣，即便知道月川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传奇人物也仍然有些兴致缺缺，毕竟双方不再同一个店里很难接触到不是么？人家再怎么出名又和她有什么关系？虽然可以像是在高中时期对抗其他女王一样将月川视为自己的对手，然而专门接待女性顾客的魑魅和专门接待男性顾客的奥萝拉完全没有利益纠葛，蜂屋也没有办法和月川形成一种竞争关系，一点意思都没有。 顺便一提，她之所以会在歌舞伎町兼职公关其实只是一个巧合罢了，不过在适应之后感觉还算不错便一直呆在奥萝拉工作了。 毕竟同一家夜店公关之间的紧密程度肯定比关系较为淡薄的大学班级要好很多。 正好可以发挥一下能力。 虽然在奥萝拉工作的公关都不怎么好对付，但竖立起一个共同的BOSS之后，蜂屋便轻而易举地将所有公关直接凝结成一体，然后自己又成了其中的核心，显然在无形之间已经将整个奥萝拉控制住了。 直到最近感到有些无聊便一时兴起地当上NO.1玩一下，却万万没有想到此行竟然遇上了自己在高中时代一直挂念着的学生会副会长。 呵。 真是有意思不是么？ 正如步川小姐之前所猜测的一样，蜂屋早就知道呆在学生会为了整个学校忙上忙下、从未接触过任何一位女王的副会长便是那只暗中针对所有女王的小老鼠，每一次去学生会就是为了近距离地观察一下人家——而且她的内心也的确极其恶劣，故意没有向步川小姐暗示自己已经发现真相，而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美滋滋地观望总是一脸恬静的步川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蜂屋并不觉得在暗地里促成诸多女王落败的步川小姐有多么讨厌。 反而还十分可爱。 毕竟那个时候除了她以外的女王都已经泯然众人矣，整个学校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最顶端也怪无聊的不是么？ 有一个像样的对手过过招也好。 毕竟步川小姐当初躲在暗处无声无息地拉着一群女王下位是货真价实的，所以蜂屋才会想当然地认定留下一个步川小姐肯定比留下别的女王更加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