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知子莫若父
郝万福被桌上的百元美钞吓了一跳,以他小学未毕业的文化水平,一时之间还算不出准确数字,可即便如此,也大体知道桌上所有的美元兑出去,至少能换五六千块钱。 五六千啊!对郝万福来说,这是一笔不敢想的巨款。 林维桢见他发愣,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给个痛快话,能不能行?” 郝万福回过神来,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过了几秒钟后才咬牙道:“行!” 林维桢笑了笑,将美元推给郝万福,道:“那就麻烦你帮我兑了,一共七百美元,能兑多少兑多少,事后给你1个点的辛苦费”。 郝万福没接钱,问:“林哥,我算术不太好,一共能兑多少钱?我怕被骗了”。 “如果按照你刚才说的1比12的汇率,七百美元差不多能换8400块人民币,1个点就是84块钱,兑得多,你拿得多,上不封顶”。 听到这话,郝万福眼睛都绿了,自己春节期间顶风冒雪,辛辛苦苦半个月,才挣了50块钱,好几次差点被人扭送派出所,幸亏自己跑得快。而这次兑换美元,也就是跑跑腿动动嘴皮子,转眼就能拿80多块钱,跟捡钱没啥两样。 想到这里,郝万福一把搂过美元,往棉袄内侧兜里一揣,起身道:“林哥,既然你信得过我郝老二,我保证给你把事儿办利索,你就瞧好儿吧!” 望着郝万福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林维桢摸着下巴笑了,这个郝老二是个妙人! 小伙子虽然好吃懒做,也游手好闲了点,不过却是个行动派,看准了的事马上去做,不拖沓、不磨叽,很合林维桢的胃口。 至于那700美元,就当是对郝万福的最后一次试探,也算是考验。如果郝万福做得不错,林维桢不介意和他合作。 当然,林维桢并非不拿美元当回事,而是了解郝万福这个人,前世在一个胡同里打了几十年交道,他的为人和口碑还算不错。 林维桢现在的身份是大学生,没有过多的精力操心这种小生意,不妨站在郝万福身后,让郝万福去闯荡。 丹尼尔那边还有一桩大生意等着自己呢,这才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郝万福走后,林维桢就没动过,安静地坐在椅子里思考,直到胡同里有人扯着嗓门喊孩子回家吃饭,他才意识到外面的天黑透了。 老宅子好像没通电,正堂里一片漆黑,这里算是待不下去了。 等收拾宅子的时候,顺便拉上电,最好能再装部电话,不过知道这是白日做梦,至少两三年内,没戏! 他还记得寒假前沈儒群的话,所以还得找个时间去趟沈儒群家,正好出版社的事需要他帮忙打听,于是决定赶早不赶晚,明儿个就去。 第二天,特意赶着吃过午饭的时间上门。 当然,随手带点水果还是有必要的,虽然赵茹曾说过不用带东西,可他却不敢当真,礼多人不怪嘛。 沈元和沈婧兄妹都在家,十五六年没见了,沈元的脸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圆滚滚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睛,看起来斯文极了,哪有一丝小时候的顽皮模样。 沈婧的模样倒是有些认不出来,眼前的少女跟记忆里的奶娃娃没一点相似之处。 沈元和林维桢同岁,虽然断了十几年的联系,但同龄人聊得来,见面后的那点生疏感很快烟消云散,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沈婧对林维桢根本没有一点印象,所以也谈不上亲近,打过招呼便去沙发上看电视了。 赵茹在沈婧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嗔怪道:“看看看,就知道看电视,期末考试考成那样,心里也没点数……”。 沈元见赵茹又开启了唠叨模式,赶紧拉着林维桢回房间,关上门苦着脸道:“你是不知道,因为我妹没考好,我这个寒假里都快让我妈烦死了”。 “你妹快高考了吧?”,林维桢记得沈婧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后待业在家,没过几年早早的嫁了人,老公是个做生意的能人,反正人家小两口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根本用不着父母操心,至于沈元这个哥哥,呵呵,先把自己的事情整利索了再说吧。 这家伙是个花心大萝卜,感情史可以拍成50集的电视连续剧,幸好他及早下海,否则早就被清理出人民公仆的队伍了。 一提沈婧的高考,沈元的脸色更苦,眉头挤成一团,道:“今年就高考了,没几天了。这次期末考试数学考了不到20分,政治考了30来分,语文倒是刚及格,至于其他的科目,我都没脸说”。 林维桢嗤笑道:“我觉得吧,你和赵姨都是关心则乱,你们有没有问过沈婧,她为什么考不好?是不愿意学呢?还是学不会?” 沈元听得一愣,半晌才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没问过,可这两个有区别吗?反正都是没考好”。 “区别大着呢,你是沈婧的哥哥,她聪不聪明你肯定知道,你说她要是想学,会考不好?” 沈元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顿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小丫头片子,跟我们玩心眼儿呢!看我怎么收拾她!” 亲妹妹期末考试在班里垫底,不仅沈儒群夫妇面上无光,他这个正八经的大学生哥哥,更是抬不起头来。 林维桢伸手按住他肩膀,笑道:“你快得了吧,她既然没心思学习,你逼她也没用”。 “站着说话不腰疼!”,沈元气呼呼的道,“如果你妹妹跟沈婧一样,你早暴跳如雷了!” “你可别往我身上扯,我妹妹只要踏踏实实的,即便不上大学,我也不管。我说沈元啊,你操这闲心干啥,说不得你妹妹将来过得比你强呢!” 沈元没好气道:“你这张嘴,净胡扯!我妈这两天还一直跟我唠叨,让我以后养着沈婧”。 “啊呸!”,林维桢笑骂道,“沈婧那人聪明着呢,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姓林的,瞧不起我!”,沈元习惯性的撸袖子,林维桢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跳起来就逃。 正好趁机去找沈儒群聊聊,运气不错,赵茹母女都不在客厅,沈儒群正在沙发上看报纸。 “坐”,沈儒群抬眼看了看,笑着问:“是不是又跟沈元吵了?” 林维桢道:“多大的人了,怎么会吵架,我跟他讲道理呢,结果他没讲过我,就开始撸袖子”。 沈儒群哈哈大笑道:“那小兔崽子,还跟小时候一样,二十二了,没一点稳重劲儿”。 林维桢替沈元打了个圆场,笑道:“年轻人嘛,就得有点朝气”。 “屁!”,沈儒群把报纸扔到桌上,“他那是没定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整天好高骛远,我说了不知多少遍,他从来没听进去,哼,以后有的他受罪!”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知子莫若父,沈元的性格特点被沈儒群分析的透彻,甚至连沈元今后的遭遇也能预见到。 只是,这话当着自己面说不太好吧,搞得自己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装起傻,闭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