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昼夜行路的执行者们（中）
空中弥漫着一股货车的尾气味，除此之外还有混杂其中的泥土味以及香水味，身处于这个空间的金木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在他的正对面，把笔记本电脑放置在附近的货堆之上，整个人全都靠着墙壁的女性恩菲尔把手缓慢伸向了自己的腰侧。 恩菲尔的腰部位置挂着许多种类不一的小东西，有的是工具，有的只是……单纯的食物。 目前恩菲尔从腰间盒子里面拿出来的物品就是被彩虹色包装纸裹着的糖果，将其撕开后扔进嘴里的恩菲尔吐出一口气，接着才看向似乎在沉思中的金木。 “金木小哥……金木先生，如此称呼你也可以吧？不用那么认真的提防我啦，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只要互惠互利就行了。” “我需要的东西、你需要的东西，两者之间虽然并无冲突，可在双方完成交易之前会产生相对的情况。” 没错，金木打算在这个研究基地搞事情，而恩菲尔所属于这个设施，这样一来两者之间的利益便会发生冲突。 “原来是这个意思……让我稍稍整理一下；你想要调查基地、我想要你的血肉进行研究，从结果上来看都可以接受，只是……你的调查可能会破坏掉我所处的研究基地，亦或者是带来威胁，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对吧？” “就是那样，结果跟过程是两码事。” 作为喰种的领导者，金木十分清晰地认知到了两者之间的差别。 喰种们都渴望活下去，这种求生的本能并没有错，然而为此大规模杀人便是一种愚蠢的做法。 金木谋求的是一条正确的、不冲突的未来道路，依靠之前跟顾武的合作，勉强达成了第一步，日后还有很多细节方面的事情需要处理。 回到现在，位于门口附近的金木不认为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接受，说不定刚才都是在演戏，以便于在欺骗后离开此处再通报给其他人。 “嘛……你不相信我也可以理解，在你们这些超能力者眼中，身为研究者的我其实就是敌人呢；不过有一点你弄错了，我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上头的政府领导者，而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你想要了解并且使用超越常识的力量？” “有那种可能性吧，不过还有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目的。” 没有回应的金木以沉默的方式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对此恩菲尔挽起袖子，一边从腰间的盒子里面找寻食物一边开口说道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份工作哦，然而之前被迫签订了合约，一旦擅离职守亦或者是透露情报，不只是我，我的家人、朋友、亲戚都会遭到连坐，结果相信你也清楚，就是从世界上抹消。” “所以你是被迫的？” “不，并不是，最初我的确想着研究人类这一过度复杂的物种，找到尚未被发掘的秘密，可伴随着实验进度的提升，项目也变得越发恐怖起来。” “对人体的临床研究么……” “解剖反而是最简单的一个工作，最麻烦的是药物的实验，每时每刻都必须进行报告和汇总，也就是说在实验对象从注入药物到死亡之前，都要亲眼看着。” 嚼碎了嘴巴里面的糖果，恩菲尔抱怨起来 “这个纯咖啡糖根本就不苦，你要来一颗吗？” “不同了。” 对方很冷静，金木认为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既然如此，的确有着合作的可能性，只不过轻易相信对方的片面之词并不可取，在如此特殊的情况下，每一步都必须从长计议，将麻烦减少到最低。 金木不是害怕战斗，这里的人类在他看来构不成威胁，只要在他们形成规模之前逐一击破，即便是对方动用大型武器，也可以抓住足够的人质。 然而金木目前要做的仅仅只是调查，一方面了解一下那些超能力者被如何处置，一方面看看是否可以收集到最新情报。 单独的人类对比起来很弱，可他们如果进行联合，并且动用最尖端科技的话，实力将会增加很多倍，也会带来实质性的威胁。 “那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作为外来者，一个潜入此处的人，金木反而开始调查恩菲尔的目的。 忽然听到的提问让恩菲尔停下了动作，随后她开始用手拨弄着一部分挑染成黑色的金色秀发，以这个动作当作缓冲，思考结束的恩菲尔给出了回答。 “我的目的吗？刚才也提到过，就是把自己的问题解决掉，同时……也要解决他们的问题。” “你是打算揭发这个项目么？” “没错，只是我可没有那么蠢，上面有着我们这些研究员的资料，如果一并曝光也会受到社会的制裁，因此必须提前接近独立的主服务器销毁数据才行；我手中的这个软件，是我的哥哥在过去研究出来的骇客软件，虽说一直都被当做玩笑，但是关键时刻肯定可以派上用场。” 消除自己的数据，再把整个实验曝光，的确是保护自己和家人最好的选择。 听起来这是很自私的行动，不过对于恩菲尔本人而言，那就是在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明白这一点的金木不会随意评价，只是认为眼前的这名女性的可信赖度越来越高。 凡事都有风险，现如今金木要面对的风险就是恩菲尔的发言的真假性。 “金木先生，你刚才一直都待在里面对吧？如果出去的话很容易被监控拍摄到，特别是进入研究基地的时候，因此我有一个方法。” 找到了一块巧克力的恩菲尔将其撕开丢进嘴巴里面，紧接着她提出了一个方案。 “你不用威胁我，更加不用杀掉我，现在我就可以前去基地里面把清洁用的服装、认证卡以及我备用的ID卡全部拿过来，到时候你至少可以在绝大部分区域自由行动。” “假扮成清洁工？” “的确有那样的工作，不过跟清洁工不同，还得兼顾消毒和排查排气风道的职责，当然你完全不用去做，只是可以利用那样的身份。” “听起来是一个很好的提议，然而……” “放我离开会增加危险系数，因此我会把摄像头安装在肩膀之上，你可以通过那边的笔记本电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有问题你便可以直接离开。” 这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了吧？ 金木在心中如此询问自己，如果继续提出其他的要求，多半也没什么作用，因为在对方不配合的前提下，再怎么缜密的计划也是浮云。 因此金木在此刻选择了相信。 “安装吧。” “没问题。” 表示OK的恩菲尔着手安装微型的摄像头，紧接着连接好了笔记本电脑。 “用品室在地上二层，我现在就拿过来，不过那些道具也需要用其他的东西进行二次隐藏，不能够被人发现是我随便拿走了衣服和认证卡，因此……” “什么？” “你可以破坏从窗口往右侧看过去一百米之外的电路吗？可以暂时性切断那边的监视摄像头，防止我去二楼时候被发现。” “我明白了。” “那就好，到时候我会大幅度摇动摄像头的。” 做好了约定，恩菲尔将笔记本电脑连接完毕后，她即刻出发，朝着外面走去。 看到门被关上，金木第一时间把笔记本电脑拿到面前，盯着画面不稳定的屏幕，可以看到恩菲尔前进速度很快，这次她没有选择电梯，而是走向了消防通道。 途径的区域都是钢铁制造而成的场地，贴满了各种各院的注意标识。 不说废话，金木看到恩菲尔快步爬上了阶梯，抵达二楼后的她四下看了看，似乎在确认附近是不是临时加装了摄像头。 也许因为上层不怎么重要的关系，消防通道没有摄像头，所以她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大幅度摇晃起了摄像头，看到画面的抖动幅度不比寻常，金木当即采取了行动。 他缓慢拉开直升机的侧门，使用喰种之力瞄准百米开外的电路，由于那是经过设计师加固、规划后的电路，看起来异常的明显。 释放的赫子将其切断，同一时间响起来的警报声也让这片区域陷入了混乱，不少人动了起来，纷纷拿起武器和工具，打算一探究竟。 不得不说恩菲尔的速度很快，一直盯着画面的金木看到她进入了第二层之后奔跑到目的地，推开大门之后将需要的东西拿到手，接着用自己的白大褂进行包裹。 原路返回时的恩菲尔刻意挑选了一个无人经过消防通道的时间出来，她在人群往某个位置聚集的当下，开始绕行。 目前不知道原因的维修人员、战斗人员都在调查，排查到被金木毁坏的位置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这个时间不长，顶多三十秒钟。 手脚麻利的恩菲尔在此期间回到金木所在地，把东西交给他之后特意叮嘱道 “从外面进入监控的摄像范围，前往别直接冲进去，明白吗？” “我知道。” “那就好。” 安心下来的恩菲尔伸出了右手，看样子是打算握手。 “让我们好好合作吧，争取把这个该死的状况全部解决掉。” “恩……” 金木认为眼前的女人很奇怪，不过他还是伸出右手，双方短暂交握过后便分开行动，恩菲尔率先跑了出去。 她刚刚出去，就被一个人发现。 “恩菲尔博士？你怎么还在这里？里面有什么吗？刚才有人在找你哦。” “只是过来拿忘记的笔记本电脑，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那就好，真是的……不知道电路是不是短路烧毁了，明明打算洗澡呢。” “还真是很糟糕呢。” 寒暄结束的恩菲尔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走去，消失在研究基地地下阶层入口处。 金木也在同时换好了服装，把认证卡跟恩菲尔的备用ID卡全部收入囊中后，他开始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毕竟现在的人比较多，随便出去可能会引起怀疑。 等待了大约半小时，金木才等到人员减少，于是他悄悄地从直升飞机内走出，按照恩菲尔提醒的那样，缓慢进入研究基地的内部。 途中他看了一眼被自己破坏的部分，那里已经被修复完毕，不得不说工作效率高的可怕。 “喂！你！” 这时候的金木被路过的士兵叫住，他停下脚步，回望了过去。 自己很可疑么？ 思及此处，对方指着一处角落。 “先把那些泥土处理了再说，货车轮胎上的脏东西都不能够留在这里。” “没问题。” “记得速度一点！” “好的，我这就去拿工具。” 看来这次的变装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恩菲尔多半真的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毁掉这里，也就是说她是一个很好的可利用对象。 士兵逐渐远去，金木没有理会那些泥土，径直前往研究基地的入口，由于身上戴着认证卡，得到了系统的通过准许，顺利地进入里侧。 不得不有恩菲尔这个内应会让一切方便许多，至少可以减少在细节方面的失误。 如果放在正常的情况下，金木认为自己哪怕能够弄到认证卡，也多半会被监视摄像头轻松捕捉到。 “不知道那些人被安排在了什么地方……” 乘坐电梯随便按下一个较近的地下楼层，金木发现电梯很快在负一楼停了下来。 外面有人进入电梯，不是别人，正是恩菲尔。 “肚子好饿呢，直接去负三楼西侧的食堂吃点东西吧，凌晨就开始工作，这谁顶得住呀！” “……” 负三楼西侧的食堂，金木记住了这个位置。 “你也肚子饿了吗？清洁员先生。” “差不多吧。” “看来可以同行了。” 恩菲尔很聪明，至少从目前的情况下来看，她尽量让自己做到了完美。 电梯接着在负三楼停下，金木跟随恩菲尔的脚步离了电梯，走向食堂。 “果然食堂可以让人放松啊。” 金木用眼角观察四周，只看到了一个出入口的摄像头，也就是说…… “这里算是内部一个小小的盲点哦，清洁员先生。” “看来是那样没错。” “要吃点什么吗？” “一杯水。” “请问要来点大爆炸吗？” 最后一句小声说出来的恩菲尔走向取餐口，被留在原地的金木沉默着。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恩菲尔是个很好的合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