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7章 罗伯特*李上校
4月16日下午。华盛顿特区的郊外，一座豪华庄园内。 联邦陆军总司令温菲尔德*斯科特，舒服地躺在刚刚发芽的紫罗兰藤蔓和葡萄架下的软椅上，两名女佣在旁边服侍着，斯科特喝了口热腾腾的来自遥远东方的红茶，舒服地咂了咂嘴巴。 他肥硕的身体稍微翻身，便让软椅吱吱呀呀地呻吟不已，仿佛诉说着它难以承受之重的痛苦和呐喊。但斯科特却浑不在意，他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娘的，老子都75岁了，难道还要让老子上一次战场？” 联邦南北双方的争执他早有了解，但真的爆发战争，还是让他始料未及。如今他虽然挂名担任着联邦陆军总司令，但实际上并没多管军务。因此，前两天，林肯总统来劝说他让出总司令职务时，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那个大胡子毛竹杆一样的总统先生说让自己劝说罗伯特*李接任自己的职位，对此，斯科特毫不意外。如今联邦陆军之中，能接替自己的位置的人还真不多了，而罗伯特*李，几乎是最好的人选。 很快，仆人将罗伯特*李带到庄园内。 见到一脸坚毅、儒雅英俊的罗伯特*李上校，斯科特难得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过，笨重的身材和赘肉让他没能摆脱对软椅的倚靠，幸好有仆人在一旁，将他搀扶起来。斯科特颤悠悠地上前，一把将罗伯特*李搂住，哈哈一笑：“李，一年没见了。今日邀你我家做客，有事要让你帮忙！” 罗伯特*李摆摆手，亲热地说：“将军，我曾经是您手下，也是您的学生，说什么帮忙，您吩咐就行！” 斯科特对伯特*李的态度很是满意，开门见山地道：“是这样。如今联邦的形势你也知道，联邦已经决定对南部的叛乱进行用兵，而且你也知道，我虽然出任联邦总司令很多年了，但却年纪大了，没精力管事，我向林肯总统推荐你接替我出任联邦总司令一职，林肯总统答应了。怎么样，没问题吧？” 伯特*李有些惊喜，他没想到会被上层这么看重，竟然直接推荐自己出任联邦总司令的职务，要知道，他只是上校，上面的准将少将有不少，而在这南北即将发生大战的时候，斯科特将军和林肯总统都希望自己出任联邦总司令，是十分信赖自己的能力。 不过，关键是自己心里明白，还有一个重大的因素决定了自己不可能轻易答应下来。那就是自己的家乡，弗吉尼亚州的态度。 见罗伯特*李有些迟疑，斯科特非常奇怪，他有些责备地道：“亲爱的李，你今天怎么了？往日可不会这么犹豫不决的，那个勇敢、果决、战无不胜的联邦最为优秀军事指挥官，乔治*华盛顿的继承人哪里去了？” 罗伯特*李有些不好意思，随机心中释然，也是，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家乡弗吉尼亚州到如今也没表态，而且在前面两个月中一直努力地帮助联邦和南方几州说合，不一定就会脱离联邦。而如今这个机会却是非常的难得！ 能接替斯科特将军成为联邦陆军总司令官，指挥整个美利坚的陆军部队，将南方叛乱州平定，让美利坚合众国重新回到统一，这是多么大的丰功伟绩，这不正是自己的梦想吗？ 见罗伯特*李还在思索，斯科特道：“李，就算帮帮我，答应了吧！你看看，联邦军中无人，我都已经是75岁的人了，总统和战争部还让我出任这个总司令官，实在是折腾我啊。你接替我的位置，就当是帮我吧，让我早些退休，颐养天年吧。” 罗伯特*李抬头看向斯科特企盼的眼神，顿时有些愧疚，自己的老上级如此信任和看重自己，而且的确年纪这么大了还要操心战事，还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罗伯特*李点点头，道：“承蒙将军和总统先生看重，李答应就是！” 斯科特大喜，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名上尉军官大踏步走了进来，斯科特吩咐道：“去告诉战争部长和总统先生，李上校已经答应出任联邦陆军总司令！”说完，又找来女佣吩咐：“告诉管家赶紧在后花园设宴，今晚我要和李上校好好尽兴一番，一醉方休！” ....... 次日一早，罗伯特*李睁开眼睛，二儿子菲茨休*李已经守在床头。见父亲醒来，忙道：“上校先生！”菲茨休*李爱叫自己父亲的军衔，从小时候叫的上尉，一直到如今的上校，不过他想的却是马上又要改了，“上校先生，可能我从今天开始，要改变对您的称呼了，改为少将！” 年轻的菲茨休*李递过一张任命文书，上面有总统林肯的签名和战争部的印章，说道：“这是邮政部长蒙哥马利*布莱尔先生一早专程送过来的，当时您还没醒，他有急事又离开了，嘱咐着您一醒便交给您！太好了，总统封您当少将了！” 罗伯特*李头疼得厉害，昨晚的大醉让他现在还有些后遗症，接过文书，是战争部长西蒙*卡梅伦亲自签发的委任文书，下面还有总统林肯的签名，任命自己担任联邦陆军总司令职务，同时晋升自己为少将军衔。 看着这张文书，罗伯特*李有些恍悟。自己这就成了联邦陆军总司令了，还被越过准将的军衔，直接提升为少将？名望、权力和荣耀，一切都这么完美地来到自己身边。 “不过，少将先生，您嘱咐的让我注意收集弗吉尼亚的消息，今天也有消息了——弗吉尼亚州议会今天宣布，已投票表决，结果是脱离联邦！”菲茨休*李看向自己的父亲。 “什么！？”罗伯特*李一下惊呆了！他一直有这种担忧，但又常常劝慰自己，有上帝保佑，这种可能性不大，谁不知道，他的家乡弗吉尼亚州是美利坚联邦中最强大的州，不但是联邦的创建者之一，还是美国立国原则的最主要力量之一，它是许多历任总统的家乡，甚至是华盛顿、杰斐逊、门罗的出生地，这样的州对联邦的感情异常的深厚，怎么会真的脱离联邦呢！ “是的，少将先生！”菲茨休*李又从背后递过一张报纸，《纽约论坛报》。他早就知道了此事，不过，是将联邦的任命说在前面。 罗伯特*李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心里打的主意，不过，自己真的能不顾家乡弗吉尼亚州脱离联邦而不顾，仍旧自顾自地在联邦担任陆军总司令，甚至弗吉尼亚也叛乱，自己带领士兵去攻打自己的家乡？ 但这是联邦政府对自己的信任，是老上司斯科特将军对自己的大力扶持和期盼啊，只要自己接受了这个职位，梦寐一求的少将军衔也唾手可得，甚至将来还能获得上将这种梦想中的荣誉，冠名整个联邦的名望、手握上十万大军的权力和华盛顿继承人的荣耀，真的就这样放弃么？ 罗伯特*李挥挥手，将儿子赶出卧室，一个人陷入痛苦的抉择之中！ 事实上，罗伯特*李觉得自己和林肯有些相似之处，实际上，罗伯特*李也不喜欢奴隶制，虽然他在岳父留下的石桥郡农庄之中还有六十多名奴隶，但因为岳父同时遗留的一大笔债务需要偿还，还需要这些奴隶工作几年还清债务，岳父也给他留了遗嘱要在5年内释放奴隶，但实际上即使没有岳父的遗嘱，他心中也已经决定不会出售这些奴隶，等2-3年债务还得差不多了，便给这些奴隶自由之身。 作为军人和华盛顿家族的继承人，他异常地热爱联邦，相信联邦是永久性的，家乡弗吉尼亚州退出联邦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自己是一个反对联邦分裂，憎恶奴隶制的人，要在联邦和分裂的家乡之间作出选择，这样痛苦的事情，为何非要自己承受？ 罗伯特*李不禁想问问上帝，自己改如何选择！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妻子玛丽有些艰难地走了进来，罗伯特*李连忙上前搀扶着。玛丽*安娜*伦道夫*克里斯患有风湿病，常常卧病在床，今天费力走过来，才让罗伯特*李发现此刻窗户外面已经是黑夜了——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痛苦地思索了整整一天！ 玛丽看着丈夫通红的双眼，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她有些怜惜地抓住丈夫的手，道：“亲爱的，无论你如何选择，我和孩子们都跟在你身后！不过，我希望你能想想我故去的父亲，还有先祖华盛顿将军倡导的弗吉尼亚精神，美国精神！” 妻子的话，让罗伯特*李为之一愣。他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我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了！多谢夫人的指点！” 玛丽跟着一愣，换成她不明白了：“亲爱的，你做了选择了。那么，是什么？” “南下！回到家乡，回到弗吉尼亚！”罗伯特*李对妻子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会写封信给斯科特将军，感谢这位老上司的看重与提携，但我只能辜负他的好意了，请他代为我辞去联邦陆军总司令的职位，幸好还没上任。” 玛丽一脸爱恋地看着丈夫，见其还是有些痛苦，劝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其实我也一样忐忑与遗憾！我们都热爱联邦，就如同当初的祖父华盛顿将军一样。但如今，美利坚联邦政府已经彻底成为北方州的联邦，成为共和党的政府。我们的根始终在弗吉尼亚，在家乡，你要保护好她！” “因此，亲爱的，你的选择没有错！错的是联邦政府，他们若是能和平解决南部诸州的问题，不急于进攻，我们的家乡也不会宣布脱离联邦了。可联邦政府已经摆出下定决心攻打南方的姿态，他们已经忘了当初联邦的立国精神，华盛顿和杰斐逊、富兰克林和麦迪逊他们，宣布独立宣言，制订《美国联邦宪法》，早已经确定了美利坚合众国的精神是什么。每个州都有加入以及脱离联邦的自由。若是因为南方的脱离，北方控制的联邦便以武力威胁，强行进攻南方，没有法律基础，也没有道德基础，彻底违背了先贤们的自由之本。” 罗伯特*李紧紧握住妻子的手，问道：“亲爱的玛丽，你说的很对！我们要坚守先贤们的意志，捍卫美利坚精神，当然，最重要的是保卫家乡。看来，脱离联邦，这对弗吉尼亚完全没好处的事情，弗吉尼亚的州议会还投票脱离，很大原因还是北方联邦动手太急，战争的刺激让家乡的那些议员们都同情南方了。” “不错！尽管弗吉尼亚州也反对脱离联邦，但当初州议会的议员们就表示过，如果联邦军队武力侵犯南方诸州的话，弗吉尼亚也将脱离联邦。是林肯总统忽视了这一点，他将自己的权力看得太大，认为联邦的利益高过一切，甚至高过州利益，这无疑是错误的！每个州都有脱离联邦的合法权利，这本身就是从美利坚立国以来联邦宪法就规定过的。总统先生他哪怕是总统，也不能违背宪法，联邦政府他哪怕是联邦，也不能干涉州的自由权利。林肯和联邦国会都没有这样的合法权利！弗吉尼亚州的议员们，估计是想以脱离联邦来警醒白宫的那些内阁大佬们！”玛丽虽然身患重风湿，身体虚弱，可头脑却非常清晰，仔细给丈夫分析这些政治上的事情。一直以来，出身豪门的她，从嫁给罗伯特*李开始，便成为只喜好军事，不善政务及与人打交道的罗伯特*李的政治助手，帮他出谋划策，而这次也不例外。 “林肯总统估计会对他做出的愚蠢决定非常后悔，他就不应该下令支援南方的萨姆特堡，更不应该让萨姆特堡守将愚蠢地首先开炮挑起战争！”罗伯特*李亲吻了下妻子的额头，轻声道：“谢谢你，亲爱的玛丽！谢谢你为我分析这一切，让我解开心结，能安心地离开这里，返回家乡！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两人相拥在一起！ 半响，玛丽忽地想起了什么，道：“今晚就要通知大宝吗？” 玛丽说的大宝指的是两人的长子乔治*华盛顿*卡斯迪斯*李，六年前从西点军校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目前在美利坚联邦第一骑兵团中任上尉军官。 “当然！我们一家人自然要一起！”罗伯特*李直接道：“连夜通知他回家来。现在便让仆人收拾行李，明天等大宝三宝和女儿一到家，我们便直接离开这里，返回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