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神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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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的泥土十分潮湿，天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抬头仰望天空，绚丽的极光光带漂浮在天空，宛如仙境般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等反应过来时，夏洛特和艾儿已经出现在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这儿不是虚空星界，因为相比星界，这儿的星界风暴远没有那么凛冽；但检索记忆库，这儿也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个世界。当然，哪怕不检索记忆，夏洛特也能断定没有哪个世界拥有如此浓郁的神性气息。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激动的情绪让他捏紧拳头，“看呐！这是厄尔鲁！这是众神之地厄尔鲁！它已经由蜷缩变为展开了！”

    什么蜷缩、什么展开，这些物理名词艾儿一个都听不懂。但她也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立刻跳起来喊道，“夏洛特！我们成功了！”

    “不，还没有。”但夏洛特反而很快冷静，“现在它的防御机制还没完全摧毁，而杰拉尔德那里……只怕后继乏力了。”

    “没关系，反正神孽和古神很快就会像鲨鱼一样聚拢来了！”

    “但愿吧……”如果是以前，大约夏洛特会斩钉截铁地给出肯定的答复。但事关作战计划，如今的他反而犹豫不定。

    “不是但愿。”但这时，威克里夫却从思考者之颅中回答，“是一定会来。古神会如何行动不好说，但神孽那种存在，只要闻到神性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总会成群结队地赶来捕食。如今厄尔鲁就像一只受创的巨鱼，神孽绝对忍受不了这种诱惑的。”

    他在虚空星界中流放数千年，对神孽的行动方式简直了如指掌，当提起他时，威克里夫那金属质感的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不快，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的不堪往事。

    他的话多少给了夏洛特信心，但夏洛特仍然忧心忡忡，“但关键是时间啊……”

    说话间，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在那里，神性的波动尤其剧烈，却依然掩盖不了魔能的气息。显然，在那片区域正爆发一场大战，克莱尔等人已经提前一步侵入众神之地厄尔鲁了。

    现在，夏洛特面临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前往支援克莱尔等人，还是该独自行动？后者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避开主战场，利用同伴的掩护达到潜入的目的。但这样一来，夏洛特又放心不下同伴的安危。

    正在犹豫之际，厄尔鲁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原本稀薄的雾气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世界中充斥的星界风暴骤然增大，天幕像是被撕碎般渗入冷冽的致命射线。

    天空中，隐隐有洪亮而无法名状的恐怖声音在嘶吼。

    夏洛特红瞳中淡金符文闪烁不休，他抬眼观察，听到威克里夫在思考者之颅内提醒。

    “瞧，那些可憎的鲨鱼们来了。”

    其实用不着威克里夫提醒，夏洛特也能感受到这些变化。一股腐朽的气息渗入到神圣的厄尔鲁中，那股力量的本质与神性相近，却充满腐败与仇恨的味道。

    夏洛特这两年来经常在星界走动，当然明白这股气息来自何处。那是神孽，封神失败后的产物，没有理智、只余憎恨的怪物。堕落的神性力量让它们成为无法名状的恐怖怪物，游曳于星界中攻击一切活物，尤其憎恶神性持有者。

    当厄尔鲁的防御机制出现漏洞，神性的味道渗入星界时，这些怪物果然如一开始的预想般蜂拥而至。它们在外部嘶吼破坏厄尔鲁，与杰拉尔德的毁灭深渊之力内外结合，很快就将厄尔鲁本就摇摇欲坠的防御机制彻底崩溃。

    刹那间，厄尔鲁那神秘稳固的空间如蛋壳般碎裂，虚空星界中的致命射线风暴顺着缝隙灌入厄尔鲁。一双黑色巨大钳足从一道缝隙中探入，然后从两边狠狠一拉。琉璃碎裂声不断，露出其后恐怖的身影，那只怪物如同蝎子，身上却又长着九个痛苦的巨大头颅、无数腐败的手掌，腹部下如同蜈蚣，生长着无数绒毛。仔细一看，那哪是什么绒毛，根本就是无数双人类的赤裸腿部。

    它们支撑着这只怪物臃肿巨大的身影进入厄尔鲁，那亵渎恐怖的模样足以让常人心智发狂，夏洛特看着这个无法形容的怪物，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翻涌的厌恶情绪。

    他不再观察那只神孽，而是看向其余缝隙。那些缝隙中同样有无法名状的恐怖怪物在试图入侵，它们有的如同蠕动的肉团、有的则是奇形怪状的零件拼凑出来的诡异怪物。无论是何种怪物，它们的身体比例和结构都无法被常识理解和接受，似乎它们的身体构造另有一套几何美学。如今的夏洛特虽不至于因无法理解而陷入混乱，但无论如何，都打从心底里感觉厌恶这种诡异的生物。

    它们就是神孽，封神失败后被堕落的神力吞噬的可憎又可悲的怪物。生前的经历和意识形态与堕落神力混合，把它们改造成畸形的怪物，只知复仇、而无理智，是彻彻底底连混乱一词都不沾边的混沌魔怪。

    但此刻，这些令星界旅行者谈之色变的怪物却成了联盟一方最可靠的盟友。

    那些怪物刚一进入厄尔鲁，就不计任何后果地攻向离自己最近的神国，很快，天空中悬浮的极光光带就出现了变化。那些光带由一开始的稳定变得如跳帧的影片般闪烁，旋即一些光带中出现明灭不定的神性火花，那是神孽在神祗的神国中与主人起了冲突。

    还有一部分神孽似乎感受到克莱尔那边的战场，它们成群结队地游曳向那处战场。从夏洛特这儿看去，只见那片区域流星闪烁，神孽冲入那片区域，让可怕的能量风暴宣泄在厄尔鲁的天地之中。

    不计代价、不计后果，虽无配合，但却如鲨鱼般蜂拥而至。短短十分钟时间，来自星界的恐怖怪物就如群蜂般蜂拥而至，它们成群结队地攻击一切神性持有者。弱等神力的神祗无法抵挡复数神孽的攻击，很快、神国如流星般坠落，被厄尔鲁排斥进虚空星界，化为一闪即逝的流星飘散在枯寂冰冷的星界之中。

    神祗陨落，原本的神格化为星光坠落，这一幕被夏洛特看在眼中。原本忧心忡忡的表情逐渐舒展，夏洛特在这一刻做出了选择。

    “你们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滑出手边吗？”夏洛特喃喃一句，却发现刚刚还精神奕奕的威克里夫根本没了声息，作为神性生物，后者似乎对神孽的恐惧记忆犹新。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思考者之颅，对旁边的艾儿说道，“走吧！既然厄尔鲁已经展开，那接下来我们就想办法潜入希尔维亚被困之地。毕竟相信同伴也是一种美德啊！”

    他踏上新的旅程，但内心深处却对另一名女子充满愧疚。

    黛芙妮此刻是否也在相信自己呢？但他却必然无法从伊薇特手中救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