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笼络兵心(上)
东方微微发白,巍峨雄伟的长安城,在沉睡了一夜之后,似乎开始醒来。三三两两的人推开了自家的大门,小心翼翼的望着屋外有些宁静的大街。 自昨日午间,官府下达禁街的命令后,不知情的长安城居民,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 特别是昨日晌午过后,一些听到过,北面城墙外发出的那震天的喊杀声的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真正担惊受怕的过了一个晚上。真是害怕十月间,那长安城破时的景象再次上演。 空旷的大街上那些原本巡逻的骑兵已不见了影踪,只有些许京兆府的官兵在大街上偶尔穿过,见着探出头的百姓也不再吼骂。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在两队大约百名骑兵的护卫下,自安西将军府,迎着晨曦快速的穿过长安东城,一出城门便马不停蹄朝着霸上方向而去。 “邦,邦,邦...”那队护卫者精美马车的骑兵队伍刚刚出城,数队衙役就敲着梆子穿越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口里面还喊着:“禁街解除,百姓们可上街自由买卖交易...邦,邦,邦,禁街解除,百姓们可上街自由买卖交易...邦...邦...邦...” 随着禁街令的解除,长安城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是在这战乱四起的年代,又怎能比得起太康年间的繁华了。 “小郎君,霸营到了!”在百名骑兵护卫下的精美马车缓缓停在了霸营辕门口稍远处。 布帘拉开,刘义真穿着那套专为他量身打造的鱼鳞细甲,两步便跳将下了马车。刘乞忙领着两名队长和七八名侍卫,警惕的护卫在刘义真左右,朝着辕门走去。 辕门处,一名刘义真没有见过的三十七八,浓眉大眼,脸型方正,神色刚毅,身材壮实,皮肤微黑身着黑色鱼鳞甲,头戴紫樱盔,腰悬长刀的中年将军领着一帮子霸营将校早已在此等候。 见着刘义真走来,那名中年将军拱手作揖,微微躬身道:“臣将段宏率霸营将校,参见桂阳公。” “臣将的参见桂阳公!”待段宏行完礼,其身后的诸将才朝着刘义真拱手作揖,躬身行礼。 稍稍打量了眼段宏,刘义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段宏看着一脸正气,身上似乎还有股子儒家的味道,看来是位读过书的儒将。在这个年代,能读书的很少,主要还是读书成本太高,家中不是地方上有些名气的豪强是很难读到书的。想来这位段将军出身,还是他们当地的名望之家。 刘义真微微一笑,朝着段宏和诸将挥了挥手,语气中也带着笑意道:“寡人又不是第一次来霸营,段将军和诸位将军就不用客气了。” “哈哈...”一帮子将校一个个的都露出会心的大笑。这小郎君,每次来大营都能让见过他和他接触过的将士发出来自内心的笑声。 走进那群将校中间,刘义真捶捶这个,掏掏那个几句玩笑话,也让身边不少将领发出爽朗的笑声。 快到中军大帐,刘义真看了眼段宏,突然开口问道:“段将军,这一晚霸营还算稳定?” 段宏微微拱手道:“禀郎君,比之昨日白天,稳定了不少!” 刘义真微微抿嘴,在搭建的两尺于高的中军大帐木阶下停了下来。先是看了眼段宏,然后转过身扫视了眼看着自己的将领们。 神色有些严肃的说道:“长安城昨天发生的事,中间的原因义真就不用怎么解释了,想来诸位将军心中有数。只是这霸营之兵,可不是将军,他们是谁对他们好,就尊重他,跟着他。寡人这次来霸营,不为别的,就是想和将士们聊聊天。” 说到这,刘义真再次扫了眼那些个将领道:“这样,你们马上去把营中剩下的士兵们召集到校场。寡人有话说。” “这...”段宏犹豫了下道:“小郎君,如今大营军心不稳,臣担心您的安全。” “担心什么?”刘义真口吻严肃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既然是军心不稳,我这安西将军就更应该来和将士们聊聊!如今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就算是镇恶将军原有部众闹一闹也是正常的!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召集军事吧!” “诺!”段宏见刘义真执意要这样做,也知道拗不过。不过他心中却在担忧啊,这小小桂阳公能聊什么。 他一个领兵打仗多年的将军,昨天是好说歹说,苦口婆心了一个下午才只是稍稍稳住了霸营军心。昨夜更是一晚上没睡好,大半夜接到自己加建武将军衔,领中兵参军的时候,心中既高兴,又惶恐。一直考虑着如何能真正的安抚住军心,不辜负长史王修的信任。 如今桂阳公来这插一脚,说是要和将士们聊一聊,他那心中更是七八个水桶挑水,七上八下的。生怕这在自己看来,毛都还没有长全的桂阳公说出什么让将士门不耐听的话,要是再闹出个兵变来,他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转身领着手底下诸将去召集各营士兵的段宏,心中愈加惶恐。 他真的很想再去劝劝那固执的小郎君,不要去和将士们说了,由他们这些将军们来商量着解决就行。 可昨夜来宣读任命的那使者,另临行前还带来了王修的一句话。说,桂阳公天亮时会来大营安抚军心,尔只要保护桂阳公安全便是,其余接听从桂阳公吩咐。 “哎...”段宏想着想着,无奈的叹出了声。他实在不知长史怎的如此放心一个稚童前来安抚军心。无奈啊,无奈。看着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往校场集结,段宏更是焦头烂额。 在瞅着已经开始去到点将台的刘义真,段宏焦急的一拍双手。 心道:这桂阳公要是赈灾霸营出了事,他这中兵参军也只能已死谢罪了。 连忙叫来身边亲信,急躁的吩咐道:“速去调一队骑兵布置在点将台周围,一定要确保桂阳公安全。” “诺!”等那亲信离去,段宏才跺跺脚追上了刘义真。此时不管如何焦虑,段宏觉得只要能在刘义真身边,亲自看着那小小桂阳公,他呀才能稍微的安心些。 看了眼眉头紧皱跟上来的段宏,刘义真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不以为意的摇摇头,然后登上了点将台。在刘义真看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要想让这些个将领们,真的心悦诚服的听自己那么一个十二岁小孩儿的,他自己也也觉得不实际。 现在,只要能让他们不把自己当成普通小孩,心中承认他这桂阳公,有那么一丝尊重,在日后治理长安时没有那么多的阻力就行了。 站在点将台上,望着校场上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站着的手持刀枪剑戟的士卒。听着甲胄间偶尔相撞发出的清脆铁甲相交的声音,刘义真突然感到肩上的担子非常的沉重,那么多的将士,他们性命都在自己的手掌中。 整个霸营将士,已全部集结在点将台下,四周的旌旗迎着风,哗哗作响。和煦的阳光照在将士们的铁甲,枪尖儿,戟尖儿上散发出冰冷的寒光。 “是小郎君,小郎君来了!”点将台下好多和刘义真聊过家常比较熟识的士卒,都有些激动的和周围的战友们小声的低语者。虽说小声,可人多了,声音就变得嘈杂了。 “肃静!”听着底下有些吵闹的段宏,生怕出了什么事,赶忙气沉丹田,大声吼道。还别说,段宏那么一吼,底下真就除了风吹过那铁马交错的声音外,再无声响。 段宏很满意自己镇住了底下的将士,很威武的扫了眼整个校场,才退回到刘义真身后半步。 刘义真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士兵中好些个熟悉的脸庞,大声说道:“我刘义真又来了!” “哈哈...呵呵...”底下好些和刘义真聊过天的士卒,听到刘义真如此说都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在他们的心中,这个小小桂阳公就是一个能和他们聊心里话的邻家小弟弟,有时候说话既有着孩童的幼稚,又能说出让他们听了很是道理的话,觉得这个桂阳公年纪虽小却不简单,是有那位战无不胜的太尉的真传的。 “你们别笑,今天老子是来找茬儿的!”刘义真收起笑容,语气严肃的看着底下的将士道。 “啥?”“咋的?”“小郎君怎么了?”“你说小郎君说他来找茬儿?” 底下听到刘义真说话的将士,哗一下就炸开了锅,特别是昨天闹得最凶的王镇恶部。一些士卒满脸凶相,似乎真有冲上点将台的冲动。 刘义真身后的段宏,看着又有些群情激奋的士兵,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一只手按在腰刀上,随时准备上前保护刘义真。心里却大骂啊,这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儿啊,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两句话就把老子昨天一个下午费尽心思给压住的兵变,再次给挑起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