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师徒之间
魏天涯目光一沉，龙隐神殿中的气氛陡然变的紧张起来，滚滚魔息再次涌动，强烈的威压散开，仿佛一座山峰横亘在天地之间，向着陈霆碾压下去。 陈霆只感到双肩一沉，一股无形的大力落在身上，仿佛要把他的脊背都压断，丝丝魔意更是连绵不断的渗透进身躯。 好强的气势，不过，想要压制住我，还不够。 陈霆早已料到了魏天涯的反应，却是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体内气息运转，已将渗透进来的魔意尽数粉碎，每一个窍穴之中都传递出龙吟之音，大周天万龙入窍神圣真诀催动下，意志和气息不断增长，脚步“砰”的一声踏落，竟然在魏天涯的威压之下，再次踏前一步。 魏天涯的实力虽然强大，但真正的境界应该是四重天或五重天，远远没有如同荻夫人那样形成碾压之势，陈霆没打算与魏天涯彻底翻脸，但却不会再让对方将自己当成一个小人物，随意拿捏。 咔嚓！ 魏天涯脸色再变，王座扶手都已被他抓裂，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惊讶，但眼神之中已尽是凝重之色。 “有意思，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意志究竟有多强。” 冷笑声中，魏天涯猛然站了起来，似乎在重新审视陈霆，但气息却是在无止境的增长着，周身魔气变化间，汇聚成一尊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夜叉，甚至调用了龙隐神殿的力量。 陈霆只觉得背上仿佛压了数座大山，越来越重，四周的空间，更是疯狂的向自己挤压过来，大殿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骨骼的摩擦声，血管的爆裂声，还有汗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都显得极为清晰，但陈霆的识海却是越来越清明，一股不屈的意志冲刷出来。 以意志驾驭身躯，以灵魂掌控肉身，似乎已经抛开了所有的束缚，在强烈的压迫之下，仿佛寻找到了一些东西，真实的自我，神魂的奥秘，先身而生，谓之先天。 在这一刹那，陈霆几乎忘记了一切，只有不灭的神魂抗衡着海潮般的威压，在魏天涯震惊的目光中，竟然连踏三步。 砰！砰！砰！ 脚步声仿佛重锤般落在魏天涯的心底，眼中的寒意越来越盛，似乎是在愤怒，却又带着一丝欣赏，他清楚的知道，只凭意志，是无法压制住对方。 这三步踏出，陈霆距离魏天涯已不足五丈，这已经是个极为危险的距离，出手间便能决胜负，断生死，但魏天涯却没有动手，陈霆更是停下脚步，一言不发，抬起头颅，目光清澈而冷静，没有挑衅，却自有威严。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霆全身早已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如纸，骨骼更是咯吱作响，但身形却是纹丝不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任何变化。 咔嚓！ 身下的王座轰然粉碎，夜叉法相竟然有了刹那间的凌乱，魏天涯悚然一惊，脸色已变的极为难看，胸腹间微微颤抖，紫黑色的鲜血渗出，化为一朵碗口大的血花。 没有了王座的衬托，魏天涯的身形已经不再高高在上，怒气勃发，手掌变幻间，似乎立时便要出手，但却最终压制住了心底的杀意，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显现出极为疲惫的神色，手掌一挥，威压散去，夜叉法相化为滚滚魔气融入到他的身躯之中。 只是片刻间，龙隐神殿再次趋于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陈霆也长长吐了一口气，在刚刚的刹那，甚至有了生死一瞬的感觉，虽然他手中有着不少底牌，但能不能抵挡住魏天涯的雷霆一击，却是没有多少把握。 “收你为徒，不知道是福是祸，也罢，就冲着你叫我几天师父的份让，我允许你提出三个问题。”魏天涯摆手说道，在这一刻，终于不再将陈霆当成自己的实验品，而是将他视为平等的存在。 “多谢师尊！” 陈霆鞠躬施礼，却是连退五步，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气息散去，神态更为恭敬。 “少废话了，你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支持大皇子吧，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谁坐到那张龙椅上我都不在乎，只有那个女人的儿子不行。”魏天涯冷冷说道。 “沈贵妃？”陈霆微微一怔，莫非魏天涯与沈贵妃之间有着私人恩怨？ 想到沈贵妃那可怕的实力，陈霆便有些不寒而栗，能够与天邪宗主抗衡，与荻夫人一样，都是极为恐怖的女人，是陈霆绝不想招惹的存在。 在提起那个女人的刹那，魏天涯面容抽缩，胸口伤处还在隐隐作痛，目光中更是显现出浓烈的杀机。 陈霆暗暗松了口气，只要魏天涯没有明确支持大皇子就行，至于他与沈贵妃之间的恩怨，他管不着，更无需理会。 “师尊对周武帝有什么看法？”天道阁与大周王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魏天涯的地位和修为，应该能够知道不少事情。 “周武帝？”魏天涯的目光有些复杂，看向陈霆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怪异和冷峻：“你见过陛下？” “是！”陈霆沉声说道。 “你既然还活着，看来陛下已经做出决定了。”魏天涯神色有些索然。 “还请师尊说的详细一些。”陈霆脸色微变，莫非自己与周武帝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天机不可泄露，等你的实力足够了，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一切事情。”魏天涯故作神秘的大笑道：“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直接告诉你好了，我是在忘川河深处的一处遗迹之中，找到了三十六块石碑，你修炼的图录，便是从石碑上拓印下来的。” 远古之初，自混沌之中涌出一条涛涛大河，河水浑浊不堪，呈现出血黄之色，没有任何生灵，是一条死亡之河，河水流经之地，白骨皑皑，湮灭万物生机…… 陈霆刹那间想起了许多古老的传说，几乎在每一个传说之中都提到过忘川河，分隔了人间与冥界，又称冥河或黄泉。 莫非忘川河不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而是真实的存在着。 “废话，忘川河自然存在，而且是天地间第一圣河，每隔六十年便会在人间出现一次，算算时间，又快到它出现的日子了……”魏天涯冷冷说道，随即间眼神已变的锋利：“以你的实力，勉强有资格进入忘川河，若是答应帮我取回一样东西，我便将进入忘川河的经验全部传授给你。” 远古时代传承下来的圣河，六十年才会在人间出现一次，其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和宝藏，想到那关于忘川河的一个个传说，陈霆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炽热，但这种地方，也同样会有着极大的凶险。 “师尊想让弟子取回什么东西？”陈霆沉声说道。 “等忘川河出现的时候再说吧，现在，滚吧！”魏天涯冷冷的挥了挥手。 “是，弟子告退！” 陈霆倒皱了皱眉，却是不再多言，行礼后便退出了龙隐神殿。 直到陈霆的身影消失，魏天涯脸色陡然一沉，都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散乱，胸口处的血花越来越大，一缕碧丝游走，竟然有扩散至全身的迹象。 便在此时，一只白玉般的手掌按在了魏天涯的后心上，密密绵绵的真气灌注，只是片刻间，便将他的伤势重新压制住。 “以你的伤势，至少要蛰伏三年，这三年内，不要离开东华山。”冷月宫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龙隐神殿中，淡然的声音中，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全都杀掉。”魏天涯恨恨说道。 “你还是省省吧，说再多的狠话都没有用，”冷月宫主却是不置可否：“我只是想知道，你刚刚是不是打算杀掉陈霆。” “是！”魏天涯没有否认：“我没有料到，此子竟然这么快便成长到了如此地步，一旦他跨越先天屏障，定然会完全脱离我们的控制，与其留下一个隐患，倒不如尽快铲除。” “不要再有这个念头了。”冷月宫主淡淡说道：“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君上的命令。” “君上也注意到此子，莫非……”魏天涯眉头一跳，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君上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冷月宫主说道：“他已经有了让所有人重视的资格。” …… 一连月余，陈霆都在宗门书库中翻阅各种典籍，企图从中寻找着兽皮地图和忘川河的线索。虽然找到了不少远古的记载，但却没有一处与地图相吻合，但忘川河的事情，却是有了一些眉目。 忘川河确实存在，每隔六十年便会在大陆出现一次，但每次出现的地方都不确定，所以并不是每次都能被人发现，实际上，在过去的千余年中，有过记载的只有五次，但进入其中的人都经历了什么，却是没有留下记录，不过，据猜测，很多赫赫有名的法器和宝物，都是从忘川河中流传出来，甚至还曾发现过二十四诸天神器的线索。 据陈霆推算，忘川河应该是一处如同远古小世界的神秘空间，通向冥界的传言或许是子虚乌有，但定然是一处凶险之地，魏老怪应该不会无的放矢，那三十六座携刻着图录的石碑，或许便是这套功法的关键。 忘川河的存在，对于五大圣地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每一次开启，都极为重视，更是会联手计算忘川河出现的方位，而且每个门派的先天境强者，都有资格进入其中。 没有将内力蜕变为真元，在忘川河中基本上是寸步难行。 从时间上看，距离这一次出现，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一年时间中，踏入先天境。 忘川河的事情，已经超出了陈霆的能力范围，若是合五大圣地之力，也计算不出正确的方位，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转眼间，已到了年底，深冬时节，大雪纷纷扬扬，鹅毛般洒落下来，把东华山数百里方圆，都笼罩得一片雪白，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大雪封山，基本上所有的弟子和长老都会躲藏在自己的山峰洞府中修炼，不再外出，等待着年底的宗门大比。 天道阁弟子，每半年进行一次比武较量，而上一次的宗门大比因为远古小世界的缘故耽搁了，所以门派高层对年底的这次大比很重视。 外门和内门弟子也就罢了，在这半年来，就连真传弟子也换了不少，叶瑶光和血舞阳晋升先天，更多的则是陨落死亡，陈霆虽然被魏无涯收为弟子，但还属于真传弟子的身份，仍旧要参加宗门大比，而且趁这两个多月的时候，他也要好好沉淀一番。 “怎么样，这次的宗门大比，你定然能够夺得第一真传的名号。”一团淡淡的云气降落到了无名峰上，叶瑶光出现在了陈霆面前。 踏入先天境之后，叶瑶光也在东华山中有了自己的山峰，同样命名为圣云峰，青松翠柏，生机浓郁，滚滚云雾笼罩，清秀绝伦，却又高傲缥缈，气势和元气品质远在陈霆的无名峰之上。 虽然没有召开晋升大典，但在叶瑶光正式入驻圣云峰的时候，前来拜访的长老络绎不绝，纷纷送上贺礼，甚至有的长老直接表示支持，叶瑶光的人气在宗门之中节节攀升，已经是灼手可热。 “杨开泰没有出现，就算得到第一真传，也没什么意思，”陈霆却是笑了笑：“倒是师姐的真气越发精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踏入二重天？” “嘻嘻，应该快了，”轻笑声中，沈红叶也降落下来：“师姐已经给血舞阳下了战书，明年三月初三，在玉鼎山决战，一旦击败血舞阳，便能够彻底奠定宗门中的地位，掌教大位，非师姐莫属。” “这么快便下了战书，师姐可有把握？”陈霆倒是有些惊讶。 “有压力才有动力，我也是想不断逼迫自己，看看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叶瑶光却只是微微一笑。 虽然感到有些冒险，但陈霆却是对叶瑶光生出一些敬佩，第一次感到叶瑶光或许真的能够登上掌教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