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狩猎（上）
由不得这位老人如此忧心，圣战啊，多么耀眼的词汇，伴随着这个词语的，全都是英雄的赞歌，勇猛的骑士，殉道的神职人员，生死关头而信念不改的百姓，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让人崇敬和美好。 想起来，甚至会带着憧憬。 有记载的历史上，这个世界发生过两次圣战。 第一次是千多年前，圣光教会奠定了神权的统治，教廷成型。 第二次是在六十多年前，这场圣战持续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死伤之巨比之第一次圣战毫不逊色，那个时候，西法尔还处在童年时期，他见到的，是尸横遍野，腥风血雨。 第二次圣战中地狱出现了三位魔王，十数位庇尔斯等级的魔鬼，当时，疫病之刃从地狱斩出，划破了层层次元，落到了现世中，瘟疫飘洒大地，西法尔的整个童年时期见到过无数人因为瘟疫而死。 这股印象，太深刻了。 这位老人目光复杂万分的盯着那由巫女躯壳最后的菁华诞生出的魔鬼，眼神锐利无比，杀意暴涨。 他，绝对不会给这个魔鬼成长的机会。 他，决不让黑暗污秽现世。 他，更不能惊扰教堂深处潜修的圣灵。 这位老人猛地一拍圣典，璀璨的金光闪耀，随着他虔诚、肃穆的念诵圣文，金光化作长剑，当即向那刚刚诞生的魔鬼劈下。 安德烈忍不住往西法尔的身边凑了凑，黑暗生物，哪怕位阶有限，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点，他十分清楚。 此世之中，有几个人与他牵连极深，情感非同寻常，他不能不在意。 安德烈，哦不，应该说岳峰，还不想将此身的因果这么快斩断。 起码，在实力没有恢复之前，他需要这些因果来掩盖他是个外来者的事实。 最为重要的是，他需要好好观察这个多元多维宇宙。 一个有天堂有地狱的世界，在这方多元多维宇宙中也必是十分特殊重要的，只要此身爬的够高，就能接触到足够的讯息，现在这个身份起点不错，他还不想丢掉。 那巨大长剑当空挥下，竟把空气都斩开。 阵阵火花霹雳炸响，落到那魔鬼身上。 “嗷......” 这刚刚成型的魔鬼哪怕还处在幼生期，但凶性一点不减。 它猛地吼叫起来，眼中满是邪恶之光，引人堕入黑暗、杀戮、混乱等等，其灵智诞生的目的一览无余，毫无半分遮掩。 它胳膊向上一撑，光剑斩入血肉中，那蓝紫色满是邪异纹路的外皮也无法阻挡分毫。 它痛苦的吼叫着，眼中邪光大盛，两脚一踏，身周一丈土地寸寸龟裂，宛若蜘蛛网。 这个魔鬼飞速的冲向西法尔，哪怕那圣典散发的光芒化作千百刀剑，扎的它面体鳞伤，浑身满是崩散的鲜血，也未能阻挡。 “越痛苦越愉悦，这是痛苦之王的眷属啊，看守地狱的天使大人呢？教廷隐修会都干什么去了？” 西法尔虽然早已猜测，但亲眼见到，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他的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地狱的力量之所以能传送过来，是天使大人没有阻拦。巫女能得到庇尔斯礼赞，沟通痛苦之王，隐修会知道了却没有管。” 这个老人身子颤抖起来。 他的想法太大逆不道了。 他连忙在心中忏悔，满是自责，甚至给自己下了事情过后的处罚惩戒。 但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圣光教会统治了这个世界上千年，神权至高无上，早已把光辉撒遍世界的每一处角落。 邪恶滋生，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正常吗？ 安德烈站在西法尔身旁，接连用出自身十分熟悉的神术‘驱除邪恶’，配合着西法尔。 这时，一直把自己当做同期老大的伽罗向前迈上几步，袍袖卷起，他的胳膊上左右都箍了三个金圈。 他眼神闪过激动之色，自得的用出神术，挡在了魔鬼面前。 一圈圈金光从他身上飞起，套住这疾奔的魔鬼。 “嗷呜......” 魔鬼被金圈束缚，行动迟缓，动作受限，而这时，其他几名见习神父都反应了过来，把自己所会的神术连绵不断的使出，配合西法尔打在魔鬼身上。 血液崩的老远，围观的人群惊惧的后退。 他们显得恐慌，又满是好奇。 安德烈一边用着神术，感应着自身力量的消耗。 他心中突然闪过一道明悟。 “圣光的来源，与他上个世界通法观见到的法力真种何其的相似。” 他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笑意，微微仰头看着高空那打通次元的漩涡，似是想透过那蓝紫魔光看到对面的地狱是何等模样。 “都是撒种子，种菜，浇水，看来，我也得掺上一手。” 安德烈侧目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西法尔，嘴角微微上挑。 “我的好叔叔，您不是一直想脱去白袍，穿上红袍吗？就让侄子我帮你一把。” 他现在只能动用巅峰时期的一二神念，但足够了。 束缚着魔鬼的脚步，伽罗的目中满是得意。 神术兵器，别说他这个见习黑袍，就是正式白袍也不是人人都有。 西法尔修炼圣光几十年，那部圣典被圣光侵染，也只是件低等的神术兵器。 而他这圣光圈，可是中等级别。 他回头瞥了安德烈一眼，这个小子跟西法尔的关系很近，虽然还不放在眼里，不是对手，但已经有了威胁。 上进之门，岂可相让？ 他要成为同期最强的，他要好好利用自己的身份，一直爬到最高点。 莫名的，伽罗已经开始幻想未来自己站在圣殿穹顶上，接受世人的礼赞。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此时，伽罗甚至有些陶醉。 安德烈轻轻笑着，他这幅样子一点都不引人注意。 神父的培养，礼仪不正是必修课吗？ 外相不过关，怎么就任神父？ 只是没人看到，两道无形幽光自他身体中散发，连接了西法尔和伽罗两人。 “圣光属性虽然份数光明，但你们不过是栽种而来，并非自己修成，心相还不够契合，最是容易钻空子。” 伽罗本身小心思就众多，值此显圣表现之际，心念漏洞太多。 反观西法尔，虽然长久的人生阅历让他不由自主的怀疑着一些事情，但信念坚定，反而没多少漏洞。 只是隐藏在安德烈识海深处岳峰的真灵纵意大笑着。 “极致的光，极致的爱，极致的怜悯，极致的信仰，都是可以下手的地方啊。” 岳峰透过安德烈这个躯壳，双眼墨绿鬼焰大炽，他如同猎人一般，打量着高空那连通地狱的虚空漩涡。 “地狱的魔鬼们，就让咱们比一比，谁，才称得上真正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