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老子是小人
“起床了！” ‘砰砰咣’ “太阳晒屁股了！” ‘咣砰砰’ 刺耳的怪叫连着脸盆敲击声突然响起，被吵醒的众人气得七窍生烟，抓起枕边的书、烟盒就冲正扰人清梦的陶昊砸过去。 “桃子，吃饭去了。” 正闹得起劲的陶昊一闪，躲在了门边的行李架后，站在门口叫他吃饭的赵东明遭了殃，哭笑不得道：“桃子，吃春药了？” 熬了一星期终于想明白了的陶昊正高兴呢，扔掉脸盆抄起碗柜上的饭盒，闪身出了宿舍，得意道：“不烦，正教他们闻鸡起舞呢！” 只要你高兴就好，赵东明也懒得拆穿他。两人到食堂买了几个馒头、打了碗粥边吃边往回走，正走到篮球场边时，迎面来了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奇怪的是喜欢盯着女孩看的陶昊象没看见似的，反倒是平时不怎么关注美女的赵东明盯着人家看，看得那女孩俏脸飞红。 “哟，终于思春了咧！” 恬不知耻的陶昊这一嚷，女孩逃似的小跑开，沉稳的赵东明目送着人家跑开，感慨道：“桃子，我现在有点明白了那话”。 “什么？” “你说我去追刚才那女孩，她会答应做我女朋友吗？” 好玩了咧，陶昊知道那女孩是新生，而且没有男朋友，连忙怂恿道：“肯定会！那女孩叫杨莹，九八财会的，别人追不上，你肯定能。” 要论心眼，陶昊不差，但赵东明比他更有心眼，见这小子上勾了，他故作好奇道：“为什么？” 这还用说，除了家庭困难了点外，但要是论长相，东明称得上玉树临风；论出息，以后能读研咧！这样的男朋友都不要，那杨莹不是脑壳进了水？ “呵呵，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可惜是两人太熟了，赵东明刚启个头，陶昊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再想起他老是劝自己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立即不快道：“东明，别扯蛋了”。 那就不说了，赵东明没马上告诉他，胡小清刚才来过，而是问起另外一件事。 “桃子，曾一炮这几天没回宿舍吧？” 提起世故的曾冬青，陶昊撇了撇嘴角，鄙夷道：“他们厂里在搞上市，每天晚上去守着他老爹想分家产呢”。 “别胡说八道，我让他回家的。” “你？” 正色起来的赵东明点了点头，见去食堂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示意两人往路边的花坛里说话。 “桃子，袁州工程机械厂的上市程序启动了，按国家政策，曾叔他们能分到相当数量的原始股票。只要他们胆大点，捂着那些股票不卖给那些收购的人，等公司上市后能赚不少钱的。” 这话一出，生意人家庭出身的陶昊心里一动，连忙小声道：“东明，我听一炮说，好多人想折价卖都没人敢收！” “这很正常，现在是熊市，我们这又是不发达地区，懂股票的人没钱，有钱的又不懂。” 说完，本想借机让陶昊去把钱要回来的赵东明，立即联想到了什么，急忙往左右看了下，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道：“桃子，彭伟国是不是还在团地委？” “是啊” 不对，赵东明连忙道：“你再想想，他是不是到其他部门挂职锻炼了？比如国资委、计委之类的。” 好像有点印象，陶昊仔细回忆了下，不确定道：“上次我听孙国春提了一嘴，好像是说书记亲自点将，让老彭去当什么办公室主任了。” 这就对了，什么办公室还要一个团地委的书记去当主任？赵东明懊恼地直拍脑门，深为自己的反应迟钝而惭愧。 “怎么了？” “走，去办公室” “嗯”，陶昊也连忙起身，跟着赵东明去系团总支办公室。他不知道赵东明为什么突然这样，但他知道肯定是他兄弟想到了什么，搞不好还是大事。 两人快步来到园艺系团总支办公室，赵东明掏出系里给他配的钥匙开门，一进门就将门给反锁上，看得陶昊更是犯嘀咕。 “东明？” “桃子，信我吗？” 那当然，兄弟的话都不信，还能信谁的？ “我告诉你，赶紧请假回家去筹钱，搞到钱后发动一炮他们帮你买股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只要抓住了这次机会，最少能翻番得赚！”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陶昊迟疑道：“东明，不是兄弟信不过你，而是这事太大了，你给我解释解释？” 当然得解释，赵东明急忙去翻墙边的报纸夹、文件柜上的旧报纸堆，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多月前的《袁州日报》上，找到关于彭伟国出任袁工集团改制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的新闻。 “看出来什么没有？” 没看出来，不就是个副主任吗？当官不当一把手，能有什么权力？ “你呀，再往深处想想？” 想不出来，陶昊要是能想明白这些事，他就不是陶昊了，赵东明只好给他解释起来。 “你想啊，他彭伟国要真是那种胸怀天下的人，他毕业后就该从政，而不是在证券所混了几年才来当官。嘿嘿嘿，复旦大学的硕士，加上他的家庭背景，即使进中央部委都不难，何苦来我们这当个处级干部呢？” 这下陶昊有点明白了，看着报纸上的新闻，迟疑道：“你是说？” “对，他或者说他们的目标是袁工集团！你想啊，现在是熊市，这个时候上市能筹到多少资金？如果他们在熊市的时候把公司送上了市，凭着袁工集团的赢利能力，等过两年股市行情一好转，他们能赚多少？” 不对，陶昊本能地觉得不对，如果彭伟国的目标是袁工集团，何苦去当团地高官，直接去国资委或计委不就成了？以他岳父老子的关系，安排一个正处级的职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欲取之，必先予之.他如果先把目的露出来了，这块肥肉还能轮得到他？” 不象，陶昊跟彭伟国接触得多，知道他志不在此，否则就不会四处调研、写论文。远的不说，单去年他就被彭伟国抓冤大头，交了篇农村调查报告。 可赵东明听不进去，嘲讽道：“一万两万他不在乎，十万二十万也不在乎，但几百万、上千万呢？” 一听这天文数字，饶是见过大钱的陶昊也吓了一跳，震惊道：“东明，你不是吓我吧？” “我吓你干什么？袁工集团去年赢利3000多万，这样的公司包装包装再上市，还不得市值十几、二十亿？” 道理是这道理，但陶昊想搭这顺风船也不可能，因为他没钱。 这小子脑袋没进水吧，赵东明不禁提醒道：“你没钱，陶伯有啊！” 想了一阵，陶昊咂吧着嘴，很遗憾道：“不可能，陶老板哪会听我的？你不知道，那老头成天说‘做熟不做生’，哪会去碰股票这种没接触过的事？” “真的？” 想起陶老板那木头脑壳，当儿子的陶昊心里就有气，没好气道：“这还能有假？他那人就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那太可惜了，这种捡钱的机会可不是随便能遇上的，两兄弟惋惜了一阵，赵东明突然又想起了正事。他今天扯这些，不就是想让兄弟去要回那两万块钱吗？ “桃子，你都准备跟她分手了，正好现在有这个机会，赶紧把那钱要回来啊。” “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 “你没说？” 陶昊有点明白过来了，他不蠢而且很聪明，尤其是对人情世故很明白。只不过，他知道赵东明是为他着想，才忍着心里的不快，自嘲道：“气头上的话也能当真？走走，我还得去哄人呢！” 合着这小子只是在气头上才说分手的啊，白费了这么多心思的赵东明不禁气结，但他也是明白人情世故的人，抬腿便是一脚踹过去，骂道：“你他妈的有病啊？合着你是君子，把小人给老子当是吧？” 这一脚把陶昊给踹高兴了，揉着被踹疼的小腿，惫赖道：“你是我兄弟，你不帮我背锅谁帮？行了行了，我得赶紧去哄哄，那么漂亮又那么好的妹子飞了，我还不得后悔死？” “滚！” 陶昊也不生气，拿起办公桌上的两个空饭盆就走人，谁知刚开门，后面就传来一句，“桃子，刚才你老婆来找过你，好像还哭过。” “你不早说？” “老子是小人撒。” 哟，东明也脸皮变厚了咧，陶昊回头比了个中指，快步回宿舍把饭盆一扔，就推着他那辆破车去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