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 不仁不义
许斌退下之后，书房内半响无语。 少卿，只听孙伏都朗声道：“来福，去西郊请二少爷和三少爷回来，就说我有要事交代。” “是，老爷！”一旁翘首以待的老管家应声走了出去，边走边随口吩咐道： “你们几个长点眼力劲，跟我一道出去，让老爷一个人静静。” “是！老爷，小的们告退了！” “退下吧！”孙伏都大手一挥。 秋风萧瑟，千树落叶，万花凋谢，在凛冬将至之前，深秋肆意肆虐着最后的余威。 树叶黄了，枫叶红了，煞是好看，但秋风微吹，落叶成泥，反哺大地，滋润树根；花儿也在最后的瞬间绽放着灿烂，释放着美丽。等待它的也是一同枯萎，一起凋谢。对于花儿来说，只要能绽放出美丽，那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便也不负此生。 飞瀑之下，枫林之旁，激流之中，一方巨石之上，孤鹤独立般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 白衣如雪，年轻人的一头散发亦是白雪般飞舞在秋风之中。 他有着一头与年纪不相符的白发，眉毛亦根根发白，可是脸上却连一条皱纹也没有，华发早生，少年白头。 年轻人双颧额高耸，容貌冷峻而肃杀，肌肤简直就像是死鱼肉似的，一丝血色也无，那嘴唇亦不例外，犹如冰封过一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铅白色，这种种模样，完全不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应该出现的状态。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双眼睛狭而长，眼珠竟然是白色的，而眼白却是黑色，像是冰石一样，彷佛已经冻结。 能出现这种结果，除了遗传因素之外，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此人修炼的武功非常诡异，才能出现这种异于常人的变化。 而在他的左手，握着一柄长逾七尺，名副其实的长剑。 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剑长七尺，连出鞘也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年轻人却是使用这么一柄长剑，若不是装腔作势，故作高深，那么其必有独到的地方，拔剑速度也必定快如闪电，剑术亦必然独创一格，非同寻常。 激流撞击在巨石之上，水珠飞溅，浪花四溢，秋风萧瑟，满山的枫叶随风“簌簌”飞落。 衣袂在随风飞舞，头上的散发在随风飞扬，天地之间，一切彷佛都在飘动的状态之中。 只有那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一动也不动，彷佛与巨石化为一体，远远看来，却像是一团静止的烟雾。 秋风一吹，却像要是散为千丝万缕。 他的眼始终大睁，冰石一样的眼珠毫无生气，一点年轻人的神采也没有。 突然，目光一闪，年轻人身形亦动，一声裂帛破空的声响，人亦如闪电一样射出。 谁也不曾想到，像这样的一双眼睛，竟然会射出闪电一样凌厉的光芒。 顿时，只见那七尺长剑的剑鞘瞬间短了三尺，剑鞘没有断，原来只是笔直地没入了巨石之中，正好三尺，年轻人身形同时笔直射入半空，利剑随即出鞘，人与剑剎那间合成一道飞虹，射向三丈外一片飞舞在秋风之中的红叶。 剑长七尺，三丈距离转眼即至，霎时，剑尖从那一片红叶当中穿进，穿透青锋三尺，那一片红叶只是普通的树叶，这一剑如此迅急之下，红叶竟然没有被剑风激飞，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出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所以在红叶还未被剑风激飞之前，便已经被剑尖剌入，穿透而过。 剑剌入三尺之后，突然又瞬间抽出，剑锋完全从红叶之上抽出的时候，年轻人的身形已然倒飞回激流之上，凌空落下，双脚不偏不倚，正好立在原来的位置，右手不知何时握在了剑柄上，七尺长剑却已悄然入鞘。 他凌厉的目光瞬间敛去，依旧如故，一切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秋风仍在咆哮，那一片红叶仍然在风中随风飞舞，如果不是红色上有一道被利剑刺入的口子，就完全像是不曾被利剑穿透过一样。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声音随风吹来：“只不过月余时间，想不到小弟的剑术竟然精进如斯，这难道就是晋国皇室天级下等连城剑法的奥义所在吗？” 阴柔的话语之声，彷佛远在天边，又彷佛是近在咫尺，语声落处，只见一个人如同秋风一样掠过林梢，落在激流河畔，身形竟然犹如落叶一样飘逸轻盈，就像毫无体重似的，随风飞舞。 来人身形消瘦，一身青衣，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绫罗绸缎，他腰间佩戴的玉佩轻轻晃动，一副贵家公子的打扮。 只见来人身形凌空未落，他的右手闪电般一探，竟然在成千上万的红叶之中，将那一片被长剑穿透过的红色，挟在了手指之上。 那一片红叶竟然也没有被他的身形带动，他身形着地，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像是一片飞絮，幽然飘落在地上。 而在着地之前，他身上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肉都彷佛在蠕动，一直到着地之时，那种蠕动方才静止，直到这时候，这个人才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 来人的年龄看起来比白衣白发的年轻人要大上几岁，一脸富态更是让人如沫春风，丝毫不会觉得有任何危险。 白衣年轻人看着他着地，方才说道：“二哥的轻功又何尝不是如此？” 青衣人闻言之后，蓦然一笑，随手一扬，那一片红叶又从他的两指之间飞出，继续在空中随风飞舞，青衣人仔细看着那片红色，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 “可惜什么？”白衣年轻人眉头一皱。 “可惜大哥突然惨死敌手，不然我们不仁不义两兄弟联手，也无需小弟你去冒险修炼连城诀，那时，赵王一死，我孙家必然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甚至一旦父亲突破先天之境，我们便是万万人之上，我们孙家登顶近在迟迟，却功亏一篑。” 青衣人的目光仍留在那一片落叶之上，长声一叹，说完便再也无言。 那个白衣年轻人亦沉默了下去，一丝笑容却也都没有了，本就冰冷的双眼变得更冷了。